那年那事那人作者：孙焕《十七期》

五女山文艺 · 发表于 2010-5-20 07:20:16

　　盛夏的夕阳泛着迷人的光辉，迈着迟疑的脚步缓缓西沉，幽静蜿蜒的太子河在金色的余辉里显得高雅而又神秘。一对青年男女相爱在这美丽的太子河畔。
　　婷兰与祥斌的感情是在一次学校文艺汇演中产生的，两个人的二重唱配合得非常默契，赢得热烈掌声。婷兰天生一副百灵歌喉，祥斌高大英俊，弹得一手好吉它，浓厚的男中音，那磁性可以打动任何一位女孩。两个人的家离得很近，虽非比邻，却也伫目可望。青梅竹马，由喜爱而朦胧，终于在毕业那年两颗心碰撞了，撞出了爱情的火花。当然，这种恋爱有着那个时代的特征：秘密。
　　八十年代末，人们的思想是那种淳厚善良而固执保守，早恋是绝对不允许的。祥斌是家中的独子，在父母的眼里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婷兰从小深得父母的宠爱，又是老丫头，也一直是父母心中的乖乖女。婷兰的父亲封建意识很强，婷兰的哥哥姐姐们不到结婚年龄谁也甭想谈恋爱，严厉的家教使婷兰把自己的爱情小心深藏起来。所以，热恋都是在暗中进行的。
　　月亮悄悄升起，洒下一片纯洁与淡雅，美丽的太子河水波光粼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婷兰与祥斌悄悄地约到河畔，一曲曲深情美妙的音符便从祥斌的六弦琴上流淌出来，伴着和弦，婷兰幸福地吟唱着。那时，正流行苏小明的《军港之夜》，还有《绿岛小夜曲》等，这吟唱为夜色增添一份甜美。初恋让婷兰与祥斌携手漫步、嬉笑追逐、相依相偎。这梦，让人神往，陶醉！
　　一天，婷兰的家里来了表亲，婷兰趁机提出借宿。婷兰的父母向来对女儿放心，也就答应了。于是，那一夜刻骨铭心，婷兰与祥斌整夜呆在一起，散步、拥抱、接吻，芳草茵茵的山坡，幽静的小路，郁郁葱葱的老槐树下，处处留情销魂。夜风通情达理，轻轻地拂动着温馨与凉爽，婷兰低着头钻进祥斌温暖的怀抱，静静地感受着那种从未有过的幸福。祥斌的目光在偷偷地抚摸着怀中的美丽，还有小鸟依人、柔弱无力而又滚烫的娇躯，不由得将婷兰搂得更紧、更紧。
　　正如所有的爱情故事一样，他们一起闯入了爱的禁区，手挽手心贴心，漫步在神秘的伊甸园，激情的甘露悄悄地滋润渴望的灵台……尽管他们还很羞涩，也很紧张，但彼此的心中充溢着的是无尽的幸福与快乐。
　　从此，婷兰灿烂的笑容，欢乐的歌声，活脱脱地展示出阳光女孩的欢快和愉悦。尽管还在待业之中，工作尚无着落，但这并不影响快乐的心情，婷兰如痴似狂地沉侵在甜美的滋润中。
　　这些天，婷兰感觉身体有些异样，那个该来的东西已经迟到了十多天了，凭着少女的敏感，她疑虑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如雷轰顶，心灵震颤，婷兰整天烦燥不安，感到了胆怯与恐慌，同时，也有一点微妙的惊喜，这种微妙使她迫不及待地想尽快告诉心上人。虽然自己才22岁，但按婚姻法也到了恋爱年龄，应该向双方父母公布自己的恋情，如果真是怀上祥斌的骨血，就得赶快结婚。想到结婚，婷兰的俏脸上飞起一片红晕，尽显青春的美丽，爱情的甜蜜和初为人母的幸福让兰感受到全身心的快乐与自豪。
　　婷兰匆匆去找祥斌。路上，遇到一个校友，她告诉婷兰一个消息：太子河里淹死一个人，听说还很年轻……
　　听到这个传闻，不知为什么，婷兰的心猛地一紧，什么也不顾地向那熟悉的地方奔去。太子河边上聚集着许多人，溺水者的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婷兰刚要挤进人群，突然听见有人在哭。刹那间，婷兰的心倏地跌进了万丈深渊，惊愕的思维刹那间凝滞。那个被淹死的人是祥斌！因为那悲痛的声音来自于祥斌的妈妈。人群越集越多，吵吵嚷嚷的喧哗使婷兰不知所措，无声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婷兰的心乱极了！天塌了。自己将以怎样的身份出现在祥斌的家人面前？与祥斌相恋无人知晓，目前的状况，自己应该怎么办？最要命的是自己的肚子……婷兰不敢想下去。
　　婷兰病了，突然地病倒了!躺在床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没人知道她的病因，也没人了解她的悲痛。看见婷兰瞪着无神的双眼一言不发，呆呆地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发愣，跟她说话，她象没听见，再问她什么，她突然疯了似的："别理我！"然后号啕大哭。
　　她的父母吓坏了，被女儿的举措弄懵了，一向乖顺的小女儿到底怎么啦？难道是为工作的事儿？自从婷兰毕业后，一直待业在家，婷兰的父亲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不想为女儿的事挖关系找门子，只想等待统一分配，如今，都过一年了，工作还没着落。前些日子，婷兰问过父亲，想让老爸活动活动关系，可是，老爸就是不听。看到女儿这样伤心，婷兰的父亲下定决心，决定豁出老脸去求人，尽快把女儿的工作解决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婷兰也在痛苦中一天天的煎熬。特别是医院那阳性的化验单为婷兰的幻想宣判了死刑。婷兰想到了死！也许死是解脱痛苦的唯一办法，婷兰买了许多安眠药。妈妈看见女儿回来高兴地告诉她，工作已有眉目了，过段时间就能上班。
　　婷兰的心痛得流血！想死总得有个理由啊，如果死后发现有孕，这让父母的老脸往哪儿搁？如果就这么死了，父母肯定会伤心死的，看见祥斌的父母那种悲痛欲绝的惨状，婷兰不敢再让自己的父母也经受这种悲伤。怎么办？激烈而复杂的思想斗争无时无刻地折磨着她。如果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会在盛怒之下打死她的，虽然父亲平时很疼爱自己的女儿，但是有辱家门的事儿，父亲从不含糊，婷兰太了解自己的父亲。
　　祥斌啊，你走了，把这沉重的灾难丢给我，我真的扛不起呀！婷兰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想起祥斌，肝肠寸断的思念让婷兰的心阵阵痉挛起来。祥斌是家中的独子，现在唯一的血脉在自己身上，我应该把孩子留下来，婷兰的心痛楚地抽搐着。这是一个灾难性的幻想，且不说祥斌父母能否接受，就是自己这关都过不去，一个未婚者，在道德礼教的传统观念中怎样面对社会舆论的谴责？那种生不如死的嘲笑，会让婷兰永远生活在黝黑森冷的十八层地狱里。更何况，自己的父母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想到父母，婷兰的心再一次地不寒而栗。想瞒瞒不住，眼瞅着自己的肚子每天都在发生微妙的变化，时间是等不起的！
　　婷兰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睡梦中胡言乱语，乱喊乱叫，有时还痛哭不已。白天时，婷兰不说话则已，一要开口，眼泪就先流下来。除了被父母强迫性地吃点感冒药外，她拒绝看医生，这令父母手足无措。女儿中邪了！有点迷信的母亲请来了"大仙儿"，只见"大仙儿"在婷兰的床头转了几圈，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把一包香灰似的东西递给婷兰母亲，让她分三次给女儿服用。
　　送走大仙儿后，婷兰的母亲遇到了邻居沈大妈，沈大妈看到婷兰的母亲，热情地把她拽到自己家里，并关切地询问婷兰的病。母亲一筹莫展地摇头，又强颜苦笑。沈大妈亲切地安慰着，也在不停地夸赞着，最后，委婉地道出缘由：他家的二强子非常喜欢婷兰，早就产生了爱慕之情，总想让沈大妈去婷兰家提亲。
　　这倒是一件好事，二强子名叫浩强，个性还真挺好强，是车间里最年轻的党员，比婷兰大五岁，魁梧健壮，人品正直，知情达理，婷兰妈妈一直对他印象不错。二强子与婷兰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两家又都是知根知底的老实人，二强子喜欢婷兰，肯定会对婷兰好，说不定，这桩喜事还能让婷兰的病好起来呢。婷兰妈妈与沈大妈一拍即合。
　　回家后，婷兰妈妈找个适当的时机，故意当着婷兰的面，把沈浩强喜欢女儿的事跟婷兰爸爸说了。婷兰爸爸也很高兴，女儿22岁，沈家二强子已不小了，可以成家了，把女儿嫁过去，放心。
　　此时的婷兰心情沮丧到了极点，所有的欲念都在梦里时隐时现，生命之舟正一点点淹没在沧海中。听到母亲的话，她突然看见一根稻草，于是拚命地伸出自己的手……
　　婷兰"全凭父母做主"，定下了终身。病也慢慢好起来，红肿的眼睛露出一点勉强的笑。女儿大了，心事也多了。婷兰的父母看见女儿的变化无奈地摇摇头。
　　夜里，下了一场小雨，淅沥的雨滴更象婷兰的眼泪，万缕情丝把对祥斌的思念与无法诉说的委屈一起流进水雾朦胧的梦里。
　　第一次和沈浩强约会，婷兰有点紧张。走进清新湿润的望溪公园里，婷兰的心不知是啥滋味？有点无助无奈，有点感动，还有一点进入角色的颤动。进入角色，是婷兰唯一的选择，这令她的伤感更加沉重，同时，也在黑暗中见到一丝重获新生的光明。
　　婷兰充满了感激，也有深深的愧疚，从内心讲，沈浩强更象一位大哥，有一种安全感，婷兰感到由衷的欣慰。在沈浩强的眼里，婷兰一直是个聪明漂亮、快乐活泼的天使，如今在自己面前展示着文静、羞涩、温顺的淑女形象，好象还有一点忧郁。
　　婷兰能看上自己，婚事定的这么顺利是沈浩强始未料及的。原以为，婷兰的心气很高，眼光不会停在自己身上，没想到……沈浩强真是太高兴了，简直幸福得想唱。从小，沈浩强最爱听婷兰唱歌了，婷兰有着一副歌唱家的嗓子，是学校、邻里有名的小百灵，沈浩强相思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这个小百灵就在自己身边，就是自己的未婚妻，沈浩强的心底涌起一股热浪。
　　沈浩强激动地望着婷兰的眼睛："婷兰，给我唱支歌吧！我好想听你唱歌！"说完，忍不住地握住婷兰的手。婷兰的心颤抖了，眼泪差一点涌出来。曾经和祥斌一起唱歌，一起弹琴，那是一种怎样的快乐！唱歌让她想起太多的回忆，这回忆是悲伤的源泉。
　　婷兰忍住悲伤，慌忙低下头，装出一种难为情的样子："公园里人多，我不想引人注目，以后回家给你唱。"说完把头转向一边，去看远处笼子里的猴子。望溪公园的猴群可是公园里一大独特的风景。庞大的铁笼里跳跃着一群活泼机灵的小猴，很多人在那儿围观。沈浩强笑了笑："行，以后听你唱！"说完忙拉起婷兰的手一起去看猴子。
　　金色的阳光明媚而温暖。生活的色彩重新展现在婷兰面前，只是失去了原有的激情，那褪色的梦，扑朔迷离，美丽的花环下面又有怎样的深渊？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婷兰的内心感到一阵寒冷，芒刺一般的戳痛让她真想对着沈浩强痛哭出来。
　　婷兰的病好了，可是身子骨还是有点弱，多愁善感的眼泪总是源源不断，这让婷兰妈妈徒增一份担心。家里人说话都时刻小心着，说不定哪句话不对劲，又会惹出婷兰的眼泪。那天，婷兰的哥哥因为在外面与人喝酒打架而被父亲怒骂了一通："养了你这不争气的废物"。可是结果婷兰好一顿痛哭，一边哭还一边振振有词，说自己就是不争气的废物，没有工作，靠父母养着。婷兰的"胡搅蛮缠"让父母哭笑不得，看见女儿对事情如此敏感与脆弱，只能心疼地好言相劝。而婷兰，在哭过之后，心也舒服了。感情的宣泄，让她释放出心中的积郁。
　　婷兰想快点结婚，只有结婚才能尽快结束这孽债未了的噩梦。而沈家也想早点办喜事，沈浩强与婷兰恋爱不到一个月，婷兰的委婉暗示，正中沈浩强下怀，结婚计划酝酿而成。只有婷兰父母感觉有点早，女儿出嫁总是有点舍不得，好在离得近，也算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加之婷兰自己愿意，做父母的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婷兰与沈浩强的婚礼定在两周后的一个星期天。眼看着自己就要成为新娘，婷兰的心愈加沉重复杂。摆在面前的两大难题令她不安，一个是自己已非处女，沈浩强知道了会怎么样？另一个就是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孩子不能要，否则会留后患。想到这个孩子，婷兰的心隐隐作痛，这可是她与祥斌的爱情结晶，也是她对祥斌思念的爱情见证。如今，这个可怜的小生命不能如愿地成为她生命中的最爱，却被自己无情扼杀掉，这是一个多么残忍，多么无奈，多么心痛的现实啊！婷兰心头的伤口又在流血。
　　再过三天，婷兰就是自己的新娘了！沈浩强的心里洋溢着灿烂般的笑，这充满阳光的幸福来得太快，一下子使沈浩强仿佛进入了自己盼望已久的梦里，这梦令他陶醉！把婷兰紧紧拥抱在自己怀里，沈浩强的幸福与激动使他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唇小心地放到婷兰嘴上，然后由缓到急地热吻起来……
　　婷兰顿感一阵眩晕，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那晶莹剔透的泪珠一不小心滑落到沈浩强的脸上。看见婷兰哭了，沈浩强有点心慌起来："怎么啦？是我冒犯了你吗？对不起！"沈浩强一脸的歉意，然后轻轻地把婷兰的头埋进自己怀里。
　　婷兰忍着委屈，忍住眼泪，也暗暗责怪自己不该把悲伤挂在脸上。婷兰抬起头，低声道："我是高兴，我是高兴得想哭，不知为什么，我的心老是那么脆弱。"说完，婷兰强颜欢笑地露出一丝笑容。
　　得知婷兰是为高兴而哭，沈浩强放心了，放下的心微微有点感动。沈浩强一把抱住婷兰，深情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婷兰，你知道吗？你最让我心动的地方就是单纯，你的单纯就象早晨的露珠，纯净而透明，我要把这纯净连同你的眼泪一起溶化在我的血液里！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天使，我的天使洁白无瑕，是我生命的骄傲与自豪。"
　　沈浩强的这番话，闪电一般袭击了婷兰的灵魂，怦然心跳的神经在惊悸之余又深陷苦海，那片茫然的苦海里刹时间掀起阵阵波澜。婷兰感到自己已渐濒窘境，不由得全身寒噤。沈浩强的爱，有着兄长般的呵护，在沈浩强的心中，婷兰就是一位圣洁的天使，而沈浩强眼中的"圣洁"让婷兰忐忑不安，时刻感受一种沉重的铁链牢牢拴住自己的悲伤，这悲伤苦不堪言。如今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不管走进的是花丛，还是掉入深渊魔窟，自己都得去闯！把自己就做一回赌注，把命运押上去，婷兰横下心来，一副生死由命的心态反倒令她安神。
　　结婚那天，婷兰的心充满了悲伤，如果祥斌不死，自己嫁的人是他，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现在的新郎，虽说对自己疼爱有加，可他毕竟不知道自己的感情经历，他只是自己的避难所，如果他真的知道这是一场骗局……不！不能让他知道！绝对不能！婷兰又开始在矛盾中煎熬。
　　洞房花烛，沈浩强充满了幸福与喜悦。送走了亲朋好友，望着柔灯下的新娘，沈浩强的心里涌起了幸福的浪涛，他抑制不住一下子把婷兰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然后迫不及待地一点一点地解开婷兰的衣扣……
　　此时的婷兰，象一只羔羊，如临大敌般闭上双眼。心在颤抖流血，心在哭泣。痛，这是一种怎样的痛？痛痛的伤，在痛痛的心中。婷兰悄悄地咬住自己的舌尖，那流出的血，染红了床单。
　　鲜红的血迹是什么？是爱的最真，是爱的最纯，更是爱的唯一，这是全天下所有男人的自豪。沈浩强也不例外，那耀眼的鲜红，那么灿烂，那么美丽，又是那么激动人心。狂喜之下，沈浩强陶醉在自己的梦里。
　　有时候，善良的人们往往都会被事物的表相所鼓惑，而且都有这样一种怪毛病，不知者不烦。在善人眼里，不知道的"欺骗"永远可爱，而被骗的当事人宁愿永远活在这样美丽的"骗"里，也不能接受现实的真诚告白。以沈浩强的个性而言，婷兰的无奈之举，恰恰以自己的善意用心换取了自己一世的平安，同时，也为沈浩强的内心世界维护了男人特有的尊严。
　　接下来的日子，婷兰又病倒了。面对自己的丈夫，她忍着心里的痛，让自己强颜欢笑；面对满桌的美食，她忍着舌痛，不得不吞下招惹痛舌的食物，后来干脆就喝一点粥，她本来就苗条，这回更加瘦弱，沈浩强心疼妻子，细心地买回许多感冒药、消炎药。
　　日子一天天挨过，婷兰的眼泪也一天天往肚子里咽。一天早上，刚喝完的粥突然都吐了出来，这是很明显的妊娠反应，婷兰心里明白。沈浩强见婷兰病得不轻，要请假陪她去医院。婷兰忙说没事，吃点药就好了，让沈浩强赶紧去上班，即使去医院，家里还有婆婆沈大妈或自己母亲陪着就行了。
　　沈浩强一直担心婷兰的身体，听她这么说，想想也是，便嘱咐几句，然后不放心地上班去了。婷兰的妊娠反应很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婷兰无奈，跟婆婆打声招呼就回娘家了。见了母亲，婷兰小心地把自己"可能"怀孕的事跟妈说了。母亲一脸的惊喜，要陪女儿去医院。
　　婷兰怀孕了！这消息让沈大妈和沈浩强惊喜万分，这喜讯来得快，来得突然，可把沈浩强乐坏了。望着丈夫洋溢着满脸的笑，婷兰的心更加难过。婷兰试着劝说沈浩强，这孩子不能要，因为不知道怀孕，自己吃了不少药，这药物对胎儿的发育一定有影响，要是生出个有毛病的孩子，自己岂不是罪孽深重。婷兰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得沈浩强透心凉。沈浩强坚决不同意，这个孩子一定要留，不一定就能有啥毛病，就是有毛病自己也认了。沈浩强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一点点的担心。
　　谁都知道，药物对胎儿的危害所造成的后果。婷兰凭借自己吃了很多药作依据，态度坚定，振振有辞地说服沈浩强和沈大妈，并说自己还年轻，机会多的是，想要个健康聪明漂亮的孩子是自己最大的心愿……
　　婷兰有理有据终于说服了沈浩强。为了不让沈浩强耽误班，在婷兰的坚持下，由婷兰妈妈和沈大妈陪着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从医院回来，婷兰彻底地甩掉了包袱，这压抑很久的包袱太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彻底的释放，让她重新找回痛的感觉。也许，紧绷的神经使人的思想状态过于集中，因而忽略了内心世界的真实与脆弱。
　　婷兰病入幻觉中。每天晚上，祥斌都来找她，看见祥斌阴魂不散地站在自己面前，婷兰又惊又喜。惊的是，害怕沈家人看见；喜的是，自己又能跟祥斌在一起。祥斌还是那么英俊，他对婷兰的结婚并没有怪罪，还一再安抚她，劝慰她。祥斌知道婷兰为他所受的苦，满脸的歉意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祥斌的爱依然给婷兰带来无尽的欢心，而祥斌的温柔更让婷兰控制不住内心的委屈，扑到祥斌的怀里，眼泪倾泻而出……
　　每天早晨，婷兰的枕头湿透一片。与祥斌见面，让婷兰精神有些恍惚，她与祥斌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这阴阳两界发生过许多让人不解的离奇之事，更是给人难以置信的神秘。这究竟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
　　一天夜里，祥斌又来找她，跟她说了很多话，还告诉她，沈浩强是个不错的人，让婷兰好好跟他过日子。说这话时，祥斌的眼睛里流露一种忧伤，一种令人心疼的忧伤，婷兰的心好痛，痛得眼睛发热，鼻子发酸，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忍不住去摸祥斌的脸，谁知祥斌却躲开了，好象心情很沉重，婷兰心里有些诧异。过了一会儿，祥斌慢慢地拉起婷兰的手，婷兰感觉祥斌的手很凉，凉得象冰！只见祥斌很伤感的样子，目光幽幽地告诉婷兰，自己就要走了，要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除非……
　　祥斌后面的话没说完，婷兰就醒了。原来天已大亮，沈浩强喊婷兰起来吃饭。婷兰的枕头依然是湿的，沈浩强关切地安慰她："孩子没了，我也心疼，你不要太伤心，养好身体才是。"婷兰微微点点头，脑子里一直回味祥斌的话。祥斌所言什么意思？这一天，婷兰仿佛走进迷雾里，她猜不透里面的玄机。她盼望早点天黑，早点入梦见到祥斌，她要问个究竟。
　　说来也怪，自从那晚梦见祥斌后，就再也见不着他了。祥斌说他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除非……这个可能与除非到底啥意思？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祥斌究竟要到哪里去？去投胎吗？投向哪里？连串的玄念一直困扰着婷兰。
　　日子平淡地过着。不久婷兰上班了，被分到一轻局下属的印刷厂，一个崭新的生活展现在婷兰面前。走在上班的路上，婷兰轻轻地吁出一口气，抑郁的胸怀轻松了许多，心灵的创痛也逐渐平复。象许许多多的平凡家庭一样，婷兰过着和睦幸福的生活，特别是三年后女儿的降生，更让婷兰恢复了原有性格，她把所有的希望和爱都倾注到女儿身上，很满足自己所拥有的生活空间，更愿意永远享受这份独有的宁静。
　　可是一连几天，祥斌又走进婷兰的梦里，那个遗忘的灵魂又来找她，要把她带走。婷兰舍不下女儿，她不想走，一次又一次的挣扎，婷兰痛苦不堪。
　　我与婷兰是在档案局学习时认识的，一见如故与彼此的善解人意让我们成为知已。终于有一天，婷兰眼含热泪向我讲诉了她十多年前的往事。我很震惊，也很意外，更被婷兰声情俱泪的爱情故事所打动。可怜的婷兰，内心深处竟然埋藏着这样的情痛，我不由得跟着她一起流下伤感的眼泪……
　　也许，压抑太久的沉重，一旦释放出来，心中便会格外轻松。与我聊过之后，婷兰的心敞亮许多，激动的情绪也稳定下来。
　　"看，蓝天多美！"我由衷地向身边好友感慨道。婷兰微笑着点点头，目光仰向遥远的天空，抑郁的心情也随之放飞出去。蔚蓝中浮着几朵白云，恬淡娴静，几只飞鸟掠过……

星星雨 · 发表于 2010-5-20 16:24:34

呵呵，新杂志出来了！{:1_183:}

		自动登录	找回密码
密码			注册会员

那年 那事 那人 作者：孙 焕 《十七期》

浏览过的版块

那年那事那人作者：孙焕《十七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