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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敲门声过后，一个脸像花猫似的男孩局促不安地进来了。大家一时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亲刷刷地打量着他。男孩微微抬起头，怯怯地用目光斜视一下我，就赶紧低下了头，我把他叫到身边，他支支吾吾地为自己辩解，但底气不足。 一个同事扫了一眼他，低头接着批改。而另一个同事则很不客气地冲他说：“你没有错？都是人家不对？这种学生真是要命——来到这儿还狡辩！” 作为班主任，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孩子几乎天天惹事，上周把班级玻璃打得支离破碎后逃之夭夭了，昨天偷偷把同桌女孩的墨水倒出一半给自己，然后往同桌墨水瓶里兑了半下水，今天又将临班一个只和奶奶生活的可怜男孩的鼻子打出血了。而每一次他都有理——真是让人忍无可忍。“什么都不要说，下午让你家长来吧！”我压住满腔怒火，看了看他，淡淡地说。男孩尴尬地转身离去，我深深叹了口气。 下午，男孩的妈妈果真来了，看到我，流水簌簌而下。原来，一个月前，男孩父母离异了，男孩现在和父亲及继母生活。 怪不得他犹一匹脱缰野马；怪不得他课堂经常走神，怪不得他失去了以往的清爽-------我暗暗自责。 作为老师，我无力改变一个孩子的家庭生活状态，但我有义务把更多的爱倾注到这样的孩子身上。于是我改变了教育方式，表扬他的时候多了。 一晃，男孩就毕业了，我很想让这个故事有个圆满的结局。譬如：男孩考上了大学，在某大城市有份体面地工作。遗憾的是，生活不是写小说。我再见男孩时，是十几年以后的事了，他已经成了这座小城一名普通的劳动者。那天他和另几个同学来看我。他说，老师：“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给予我的鼓励和关怀”。说实话，当年的我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很多细节都不记得了。他继续说：“有一次我读课文《狼牙山五壮士》，你表扬我说，读得真好，进步好大呀！读出了我军的英勇气势。同学都给我鼓掌，我心里那个美呀！就因为这，后来我参军了。”——我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到，我随口的一句表扬对他的影响竟这么大！另一个同学说：“老师，我们还记得你给他洗衣服，钉扣子；还记得你给---捐钱捐衣服；还记得你去医院看望生病的----”记起来了，记起来了——那是他父母离异后，许多次，在他外衣脏了的时候，我帮他洗干净、晾干，再让他穿，还有一次，他只扣一个纽扣、小混混般走进教室，我没有指责他，课间悄悄在办公室找来扣子和针线，帮他钉好丢失的纽扣------ 我的眼圈红了。想不到那么微不足道、我早忘于脑后的点点滴滴，他们还记在心里。其实，我也曾抱怨过这起早贪晚的满负荷的工作，但面对他们，尤其看到他们无助时，还是会选择爱，也许正是如此，那些“陈年旧事”在他们心中竟然那样美好。 曾有个故事里说，一个行走于荒野的乞丐气息奄奄地倒在草丛里，绝望地等待着饥渴带来的死亡。突然，一颗露珠掉在了他的掌心，他的心在那一刹那有一丝不可名状的悸动，那是来自生命的呼唤。 乞丐把手掌移到唇边，打算用露珠来解救自己干枯的喉咙，他对露珠说：“看来你比我还可怜，生命完全操纵在别人手里。” “我不明白你说的可怜。”露珠在乞丐的掌心滚动了一下：“我曾滋润过一朵美丽的丁香蕾，她因此而灿烂绽放。现在我又将滋润另一个生命，这是我最大的快乐和幸运，我一生无悔。” 望着几个孩子的笑脸，我明白了，我的露珠曾滋润过颗颗干渴的心灵，虽然我平凡如草芥。如果，让我再次选择，我还会选择当老师。 但我还是愿，愿一样平凡如草芥的他们也拥有一颗露珠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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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7 07:5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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