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有喜 作者：郭良正 [十六期]

五女山文艺

　　春节放假前，老板在一次会上反复强调，节后准时上班，有谁迟到或者旷工，后果自负。
　　有些员工心里很是不服气：一个月就给那三核桃俩枣的，纪律抓得还怪紧呀。过不了正月十五，哪里会有业务。一年的疲劳，春节七天假，根本歇不过来劲儿。有那个必要起早贪黑来应付那八个小时吗。这些委屈和牢骚只是背地里发些议论而已，根本传不到老板的耳朵里去，老板自然也不会给员工有过多的解释。
　　因为老板的一句话，多数员工在春节里过得相当累，满怀狐疑地打发过去了这七天。节后上班的第一天早上，小张警惕地看了一眼窗外，还黑糊糊呢，可仔细一看表，将近七点了，他长叹了一声，很不情愿的起了床。老左是军人出身，多年养成了无论睡得多晚，都能够早起的习惯，所以，对此他心存无所谓的态度。还有其一些他人，因为多种原因，只管睡觉，真的把领导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管球他呢，骑着马，戳着棍儿，得劲一会儿，说一会儿，于是，这些人无疑要么迟到，要么旷工了。
　　老板、书记和工会主席早早地守候在单位门口，他们面前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和平时不同的是，没有了那个让很多人心里不舒服的签到本，取而代之的是，上面放了三排，共计三十个红包。
　　三位领导春风扑面地迎接着前来上班的人们，老板对每个人都说：春节好。然后双手合十以示祝贺。工会主席对来人讲，去年都辛苦一年啦，公司都想着员工哩，今年给大家备了个彩头，希望由此给您带来好运，您请。书记不失时机地美言道：一点儿心意，不成敬意，请您笑纳，选取一份吧。
　　这时，先来到的员工心里的疑虑才得以释怀，原来不是日弄人的呀，并由衷地感谢领导们的良苦用心。
　　不过，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利益面前，不管心里如何想，几个人还是面面相觑，相互推让一番：你先来，你先来。
9 ~, X6 c" j8 u3 K: V' N) i　　几位领导被这种君子风度逗乐了，老板还是那句话，要拿出选对象的心态，只选一个心仪的，后果要自负呀。
& O3 Q; l1 N; k/ H8 ^6 d　　王师傅你年龄大，你先来吧，给大家带个好头。书记点了老王的卯。
  E% i: n, Q, G8 P! e　　老王不好意思随手拿了一个，打开一看，五百元整。众人拍手祝贺。然后是小何在桌子上搜寻了一圈儿，最后，手落在了那个相当厚实的包上，从里面取出了八十元钱，人们笑声响起，不知何种原因，小何的脸成了红布。老区拿了个最薄的，在手里揉甩了几揉甩后，从包里没有取出钱来，而是一张纸，上面盖着公司的大印并写着：请到财务部换取一千元人民币。此时欢呼声响成一片，还有人说，老区请客，老区请客。同时，几个人把老区抬着抛了起来。
+ M6 s5 Z+ D( p2 J7 e+ O# m( ~+ k. B　　陆续来的人都加入了这个不可多得的兴奋场面，有人问：最高奖金是多少呀？工会主席说，暂时保密。
　　几个后生一使眼色，玩起了惯常的游戏，抬起工会主席的四肢，打起了夯：嗨--唷--，嗨--唷--。这里赢了戏，取红包开奖那里反而被冷落了下来。
; u" n5 H; ?' i/ c6 F7 g1 d7 W　　老板笑着劝阻道，分清主次，分清主次呀，还有谁没有取包的，快来取。
9 o) t3 r2 X; }2 N/ k　　浇灭了那边的火焰，重归到这边正事上来，多数人很随便地取走一个了事，具体里面有多少含金量，不去计较那么多了，要的是一个气氛，一个兆头，一个祝福，一个好的开端，一个领导们对下属的体贴和关爱。
) ], |0 G3 w7 l' j　　到八点二十五的时候，还剩下七个红包没有发出去，需要说明的是，公司三十三个人，压根儿就没有准备三个领导的份儿，除去我以外，意味着六个人没有来上班。
　　老板说，老郭，你也拿一个吧，就你来得最早，这桌子也是你搬来的，不能亏了你这个大功臣呀。
　　哎，您过奖了，上班早来是应该的，干点儿小活也没有啥可张扬的，中，我也取一个。我说着，闭起了眼睛，在桌子上摸了一个，打开一看，三位领导都乐了，原来我取的是二百五十元钱。
  V5 G0 t! q7 ]4 B5 P　　老板说，老郭，要不然再换个吧。换啥呢，二百五也是钱呀。我拒绝道。
0 `2 f) h& M! E4 a& t% Q　　书记严肃地说，像老郭这样的二百五实在太少了，可是，我们也实在太需要了。到这时候，不来的不再等了，更不会去给他们补发，收回那六个红包交到了财务部，这个事儿算是到此结束。
　　十一点半，步顺民急匆匆赶到公司，闯进老板室，把桌子擂得震天响：你这是哄骗二球哩不是，凭着你手中的权利，就可以任意妄为地滥发奖金，公道何在，天理何存，你不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咱就是不行。
　　众员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关注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我为了息事宁人，免得弄巧成拙，把自己那个包里又放进去五十元钱，把小步拉出来：娃子乖，你嚷啥，你嚷啥呢，你的包我替你取了。随即把三百元钱的红包塞到他手里：去吧，可别忘了给您叔我买条烟呀，呵。
　　嘿嘿，叔，过来。步顺民趴在我耳朵上耳语了几句，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拍着他的屁股：他妈的，滚蛋吧，你。
　　打发了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人们少了言语，重又归于平静。在这平静的背后，到底还会有什么发生呢，暂时还不知道。
　　几天过去了，也没有等来小步的烟，其实，我也仅仅是随口说说而已，并没有当真让他给我买烟，承想这样的人，也不会轻易把钱花到别人身上。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来了退休多年的刘工两口子，手里提着烟、糖，乐呵呵的进了公司。
　　礼物往办公室一放，刘工喘喘气说，哎呀，你看，俺这七老八十的人了，不缺钱花呀，嗯--退休工资又高，孩子在部队收入也高，您看您，这还想着我哩。
0 t7 ?& Y3 t1 v$ D6 q. {　　主任不解的问：咋回事儿，刘工？
) ^2 k* \$ x$ e　　您不是让小步给我捎回去的慰问金，三百块嘛。刘工解释说。
7 s, ]+ c8 t- F/ L% |' }　　本来有好多人要说话，一听这，都愣在了那里，再也没有了言语，静止了至少有十分钟，刘工说，都愣着干啥，吃糖，抽烟，快，啊，嘿嘿。
- Q' [; F* t& u: Z* s. I' X　　边交流，边吃糖和抽烟的人们，再一次忆起了几天前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