罴虎精 作者：隋秀丽 《十四期》

满山红叶

  在东北长白山脉的一个大山沟里，住着一户人家，家中娘儿四个。老大叫门钌儿，老二叫门钗儿，老疙瘩是个男孩叫锁头。
这日，妈妈对仨孩子说 ：“我要到沟外你们的姥姥家去窜个门，到太远了不能带你们去，你们在家好好看家。我走后就把门插上，无论谁来叫门都不要开，千万别到屋外去玩，一定要记住噢。”
嘱咐完后，妈妈拾掇拾掇，拿着给姥姥的榛子、蘑菇、干野菜等山货走了。不巧的是，刚才妈妈对孩子说话的时候，被躲在窗根底暗中窥视他们家已久的一只罴虎精听到了。他不由得暗自窃喜，心想：哈哈！感谢老天爷，总算有机会美美地饱餐了。等我先把妈妈吃掉，然后再回来收拾屋里这三个小兔崽子。如此这般地想了一番后，它便悄悄地尾随在妈妈的身后 。穿过小溪，越过山坳，妈妈走累了坐在溪边喝口水歇歇脚 。这时，罴虎精就地一滚摇身一变，变作一个俊俏的小媳妇，头戴金凤钗，身着红裤红衫，俨然一个回娘家的新媳妇。
它主动上前与妈妈搭讪说：“大嫂，你这是往哪儿去呀？”妈妈见是一个小媳妇也没多想，告诉说：“回娘家。”罴虎精连忙说：“我也回娘家，刚好同路，咱俩搭个伴。”于是，两个便拉起了家常。两个越说越近乎，越说越越热乎，妈妈将家中的情况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罴虎精。就在妈妈放松了警惕的时候，，罴虎精趁妈妈不注意猛扑上去，咬死妈妈并将其吃掉。吃完之后它摩挲摩挲嘴，拍拍肚皮觉得只吃了个半饱。而后，她穿上妈妈的衣服扮成妈妈的模样，悄悄潜回其家屋后的树林里。
时值正值秋日，皎阳似火。躲在树林里蚊叮虫咬的，实在难熬。熬呀熬，好不容易熬到太阳落山了。罴虎精跷手蹑脚地来到了房门前，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倾听屋内的声音。“姐，天都快黑了，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呀？”“弟弟，别着急，妈妈马上就回来了。”老大门钌儿安慰弟弟道。罴虎精听罢，咚！咚！咚！上前敲门。
门钌儿问道：“谁呀？”罴虎精捏着鼻子学着妈妈的声音说：“门钌儿给妈开门，妈回来了。”门钌儿透过门缝一瞧说：“你不是俺妈，俺妈的脸上有个痦子。”罴虎精一惊，赶紧弯腰在地上捡了一个桥麦皮按在脸上。过了许久，天已完全地黑了下来。罴虎精又敲门说：“门钗儿给妈开门，妈回来了。”门钗儿说：“你不是俺妈，俺妈的声音不像这么粗。”罴虎精赶紧捏着鼻子柔声细语地说：“锁头儿，妈的心肝宝贝，給妈开门，妈给你吃奶。”锁头必定还太小，一听妈妈说给吃奶，挣脱俩姐姐的阻拦，疾步上前把门打开，将罴虎精放进了屋里。
5 o' j! L) b9 L4 k  y! ~: z& A屋里很黑，门钌儿要点灯，罴虎精慌忙地说：“别点灯省点油，快上炕睡觉吧。”
门钌儿必定大一点，心想：妈妈只走了一天，回来怎么就变了？不问我们饿不饿？给我们弄点吃的，怎么回来就让我们上炕睡觉呢？心里挺生气的，极不情愿地领着弟妹上炕放被睡觉。躺下后，罴虎精盘算着如何下手？对！先从老大开始。于是，罴虎精喊道：“门钌儿，过来跟妈搂。”门钌儿说：“我都这么大了，不用妈搂。”罴虎精又喊老二：“门钗儿过来跟妈睡。”门钗儿也说：“不用，我跟姐睡。”因为平常门钗儿始终跟姐姐一个被窝。罴虎精见老大不来老二也不来，无奈，它只得对老疙瘩锁头说：“锁头儿，妈的宝贝，过来妈搂你。”锁头一直跟妈妈睡一个被窝，听妈妈一叫，乐不颠地爬到罴虎精的被窝里。他搂着妈妈的脖子，小嘴咂着妈妈的奶，两只小腿不经意蹬到妈妈两腿之间。“妈、妈，你裆里怎么有毛？”罴虎精一惊急忙掩饰说：“你姥姥给了我一捆麻，我没地方拿就用屁股沟来夹。”
罴虎精纵然能千变万化，但它的尾巴无论如何也变不掉，险些因此露出破绽显出原形。经过花言巧语总算蒙混过关混过去了。见锁头在怀里睡着了，罴虎精悄悄地掐死了锁头，并一点一点地吃他。睡到半夜，“咯叭”，“咯叭”的声音将门钌儿惊醒，她仔细一听，这声音是从妈妈被窝里传出的。门钌儿心想：妈妈太自私了，回来后没给我们弄吃的，姥姥给的东西不让我们知道自己却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吃。就生气地大声说：“妈妈！你吃什么？给我点！”罴虎精听罢没好气地说：“我东讨西讨，好不容易讨了个萝卜根压压咳嗽，这小死闺女你也要，给！”门钌儿接过来一摸，黏糊糊的，睁大双眼借着月光一看，啊！这一看非同小可不由得心惊胆颤，哪还有什么睡意！你知她看见了什么？那是一根血琳琳还带着指甲的手指头！
门钌儿赶紧扒拉醒门钗儿，悄声告诉她弟弟可能被妈妈吃掉了••••••门钗儿听后吓懵了。刚想哭，门钌儿连忙用手捂住妹妹的嘴低声说：“别哭听我的。”罴虎精听姐俩嘁嘁喳喳的，就说：“你俩不睡觉喳咕什么？快睡觉！”门钌儿忙说：“妈，我俩没喳咕什么，妹妹说她要尿尿。”“那还不下地尿去。”“地下有地神。”“那上灶坑尿去。”“灶坑有灶神。”“那上磨道后尿去。”“磨道后有磨神。”“那快上外边尿去吧。”听到这儿，门钌儿拉起妹妹就跑出屋外。
, Y. [; @5 M- P: t7 I0 {来到屋外，四下撒目往哪儿藏呢？无意中一抬头，看见了井旁的那棵大梨树。门钌儿如此这般地和门钗儿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姐俩就“蹭蹭蹭”地爬上了大梨树的最高处。
6 n8 [6 w. B% w/ m# u( [$ h这罴虎精吃完了锁头儿，还想吃门钌儿门钗儿，它一等没踪，二等不见影。急不可待边出得屋来寻找，屋前屋后寻了个遍，也不见门钌儿门钗儿的踪影。这时天已大亮，罴虎精寻到井边，往井里一瞅，姐俩在树上的一举一动都映在井水里。罴虎精抬头一看，见姐俩骑在高高的树杈上，便破口大骂：“你们这两个死闺女，作大冤哪？尿尿不尿尿爬到树上干什么？找死啊!还不快下来！”门钌儿忙说：“妈，妈，你别生气。俺俩尿完尿觉得肚子饿，家里也没什么吃的，想做把又怕把你吵醒，你走了一天的道，一定挺累的。见树上的梨又大又甜，俺俩一合计先吃几个梨充充饥，等我们下树的时候再给妈妈摘几个大的，你尝尝，快接着。”说完，将摘下的梨劈头盖脸地往罴虎精身上砸去。罴虎精被砸疼了，很是恼火地说：“你两个死闺女想砸死我呀？等我上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一听罴虎精要上树，门钌儿急忙说：“妈、妈磨道后有罈油，还有根大绳子，你去拿来将油抹在树上滑溜好上，再把绳子扔给我们，我俩拽你上来。”
9 ~' W$ E0 S9 L8 |! k2 f8 e罴虎精转身回屋拎来油拿来绳子，把油涂抹在树干上，扔了几次才将绳子扔到了树上。姐妹俩攥着绳子的着一头，罴虎精扯着绳子的另一头，树抹了油非常的滑，罴虎精拽绳子艰难地往上爬。爬着爬着，门钌儿门钗儿同时一松手，“扑通”一声，罴虎精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差一分二厘五就落到了井里。如此五次三番，罴虎精识破了姐妹俩的用意，便指着树上的门钌儿门钗儿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们两个小鳖犊子，你俩想害死我呀！好！我现在还不饿，你俩等着，晚上我来收拾你们。”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 T  ]: U, T" r& L# @. h见罴虎精走远了，姐俩赶紧从树上下来进入屋内，插上门。想想妈妈的失踪，弟弟的被害，罴虎精临走时扔下的那句话，真是有悲痛又害怕，坐在炕上不由得抱头痛哭起来。姐妹俩悲憾的哭声，惊动了他们家里家外所有的精灵，磨盘精、笤帚精、鸡蛋精、剪子精、针精，就连屋旁边山溪里的螃蟹精也从门缝爬进来安慰劝导姐妹俩。“门钌儿门钗儿别哭，我们大家帮助你们。”之后他们如此这般地做了缜密的安排部署。
天黑的时候，罴虎精骂骂咧咧地进了院中，一脚踹开房门闯入屋内，藏在大板柜里的姐妹俩听到罴虎精的声音，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罴虎精凭着灵敏的嗅觉，闻得门钌儿门钗儿就藏在柜子里面，它摸着黑一点一点往柜子跟前凑，手刚往炕上一杵，针精猛劲地扎它。罴虎精往炕沿一偎，剪子精“嗖“地一声，屁股被片去了一大块肉。“这两个小鳖犊子，弄得什么嚣嚣，我点个亮看看。”说完忍着疼来到外屋，见灶膛里的火炭通红，顺手在锅台上拿起了块松树明子，就往火上触，这一触不打紧“嘭”地一声埋在火里的鸡蛋精爆了，炸瞎了罴虎精一只眼睛。它想舀瓢水把火熄灭，手刚往水缸里一伸，藏在水缸里的螃蟹精伸出蟹钳，“嘎巴”一声钳掉了罴虎精一根手指头。“可不得了了，这么多囂嚣，在不跑小命要完完呀！”
: G- c" ^" l# C% Q罴虎精连疼带吓，哪还敢在此久留，转身就往屋外跑，戳在缸边的笤帚精，挥舞起来把个罴虎精一顿好打。罴虎精抱头鼠窜，刚跑到门外，磨盘精从房顶落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罴虎精的脑袋上，顿时脑浆迸裂，犹如一个装满沙子的布袋“噗”地一声倒在地上。门钌儿门钗儿与众精灵们一起见罴虎精已死，顿时拍手称快欢呼雀跃••••••
  w2 c( r  I  h, d之后，姐妹俩在众精灵的帮助下，把罴虎精扒了皮，劈巴劈巴放入锅内烀了起来。火越烧越旺，锅呜呜地开，就听见锅里的肉在说话：“烀嚓嚓烀嚓嚓，锅里烀地是老干妈。”“姐，姐，锅里的肉在骂咱们。”门钗儿说。门钌儿听罢也很生气，把锅里的肉连带汤一起舀出来倒在大门旁边的粪堆上，不一会儿，粪堆上就长出一颗颗水灵鲜嫩的大耳毛。姐俩心想：大耳毛包菜饺子多好吃呀！于是，把大耳毛采下来用盐一卤，剁巴剁巴包了些菜饺子，放在屉上蒸了起来。开锅时，姐妹俩又听到“烀嚓嚓烀嚓嚓，锅里烀地是老干妈。”“烀嚓嚓烀嚓嚓，我吃了你妈你弟，还想吃你们俩。”一听到这儿，门钌儿门钗儿顿时毛骨悚然，不知如何是好。
, u, x  V& ^: x# t3 S- w正在这时，一个面容清癯鹤发童颜的老者来讨吃的，他对姐俩说：“你们可不可以把所有的菜饺子都给我？”姐俩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老者这么一说，痛快地把所有的菜饺子都给了老者。只听老者说：“畜生！你还想作孽，快现原形随我去也！”说完，老者从衣服袖里掏出一个皮囊，只见所有的菜饺子连同锅里的汤水一起飞进了皮囊中••••••老者用一根闪着金光的绳索用力将皮囊口一系，说道：“孽障，把妈妈和弟弟送出来。”话落皮囊开，只见一个似熊似虎的怪物老实乖巧地趴在地上。门钌儿门钗儿抬头一看，不由的眼睛一亮，只见妈妈弟弟坐在怪兽背上毫发无伤。老者扶下妈妈抱下弟弟，姐妹俩扑上前去真是又惊又喜••••••当娘儿几个醒过神来准备向老者道谢时，哪里还有老者的影子？
据说，那老者是观音菩萨所变，那只罴虎是一位仙人的坐骑，乘主人不备时，偷偷溜到人间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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