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雄才满住 凝聚四卫

五女山文艺

李满住（1390—1467），建州女真创始人阿哈出的长孙，建州卫第二代首领释加奴的独子。李满住别无二名，平生只有这一个名字。有人说李满住本名李月下，是不对的。李月下确有其人，但不是李满住。而是李满住的岳父李张家（李将家、李蒋家）之子。
李满住有三妻、八子，一个女儿。其正妻出自斡朵里，即出身于建州左卫（后来的右卫），其岳父是凡察手下的都指挥使李张家；一个妻子出身于被朝鲜称为兀良哈的毛怜卫；另一个妻子出身于野人女真兀狄哈。
1433年，朝鲜军队攻袭瓮村时，被杀的是其正妻。三妻之外，也有人认为，在宣德八年（1433）闰八月，建州左卫权豆（阿古）被人杀死后，其妻嫁给了李满住。
李满住长子李古纳哈，景泰六年袭李满住职为建州卫都督，掌建州卫事。李古纳哈在其袭职前后，两次背着明廷，朝见朝鲜国王，被朝鲜授以“知中枢院事”之职，因此，受到明廷责备，并影响到提升职务。成化三年（1467）四月，古纳哈与董山、纳郞哈等一百多人，以听从招抚的名义去北京朝贡。八月董山、纳郞哈等二十六人被格杀于广宁。李古纳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幸免于难，回到婆猪江家中。同年九月，与其父李满住一起被朝鲜军杀死。
李满住次子都喜（豆里），正统九年（1444），被明廷授以“副千户”之职。景泰至成化初年，都喜在李满住诸子中，专职从事与朝鲜的交往。《李朝实录》中记，自1456—1467的十一年间，豆里（豆伊）的名字出现过70多次。朝鲜当局最初授他以“都万户”，后来也授与他二品职事“知中枢院事”。
《李朝实录》世祖十一年十月甲申条记：李满住的另六个儿子，依次是“阿具、甫罗歹、毛屎那、多非那、刘时哈，一人名不记”。阿具，也被写作李阿具，阿具在李满住诸子中，也是活跃人物。阿具与其二哥都喜还有一个李满住八子名单中漏记的伊澄巨（伊澄哥），三人在景泰至天顺年间都经常出入朝鲜献土物、传递信息。《李朝实录》中就记有：“豆里及古纳哈、阿具、伊澄哥等连续来朝，皆满住子也”。李阿具也被朝鲜授以“知中枢院事”之官，并依例给以俸禄。甫罗歹，在《李朝实录》中，更多的时候，写作甫乙加大，甫乙古大；在《明实录》中，则被写成伏当加。甫罗歹是李满住的忽剌温妻子所生。李满住在1467年被朝鲜军杀死后，为报杀父之仇，几次聚兵和请火剌温的兵，袭击朝鲜的闾延和江界一带地方。成化十五年（1479），成为明廷发动、有朝鲜参与的对建州女真征讨的主要目标。遭受冲击后，成化十七年投往海西女真和毛怜卫等处居住。毛屎那，也被写作毛只乃、多只乃，《李朝实录》中记，于天顺二年（1463）十二月十五日到朝鲜，至天顺三年二月初一才回建州。还记有他于成化二年（1466）十一月辛巳，去朝鲜报告消息的事。多非那，《李朝实录》中不见其具体活动的记载。《李朝实录》中，却有三次记载了李满住之子孛儿哈歹和卜儿哈歹。其一，成化七年（1477）三月，朝鲜国王移咨辽东都指挥使司，称毛怜卫有人向朝鲜报告，李满住的儿子孛儿哈歹曾说，丁亥年朝鲜杀了其父、其兄，他已向辽东总兵官告状，要去报复朝鲜，要等到四、五月间“草长、马肥”，“前去朝鲜江边口子抢掳”。其二，成化八年（1472）四月乙酉，朝鲜派去北京庆贺新正的使臣向其国王回报称，二月十四日到达连山驿，遇到了建州右卫的卜花秃和建州左卫的李忘加大率领二百多人从北京回来。他们先住在连山关的馆驿里，其中一人对朝鲜官员说，李满住的小儿子孛尔哈歹，现在已迁出旧居，向西住在卜花秃就近的地方，与旧居相距一日程。其三，成化十五年（1479）闰十月，朝鲜官员为征讨建州，向其国王上疏中称，“今满住之子孛儿哈歹，为家人所杀，则是百年之运”，朝鲜认为是替朝鲜去掉了一个仇家。这个孛儿哈歹有可能就是李满住八子中的多非那。孛儿哈歹这个名字的字音虽然与甫乙加大的发音相近，但《李朝实录》在同年同月丙子条中，却记有“蒲州兀良哈李满住子，甫乙加大、子时波右、甫堂可等，于辽东北边十日程他郎哈地面，聚军一千名，闰十月二十五日间，将寇义州”。可见，孛儿哈歹与甫乙加大不是同一个人。孛儿哈歹有可能即李满住八子中的多屎那。刘时哈，有时被《李朝实录》写成柳时哈、亦当哈和李柳时哈。《李朝实录》记，有建州卫都指挥同知李柳时哈等五人，于成化二十一年十一月丁丑，受建州卫都督完者秃派遣去朝鲜献土物。十二月壬午，朝鲜礼曹（礼部）设宴招待李柳时哈，沙乙豆等。还记沙乙豆是达罕（完者秃）之子，柳时哈是达罕的“三寸”（叔父）。朝鲜认为李柳时哈醉酒以后说“吾父满住则高丽断头，吾母则生擒而来”，是对朝鲜有“仇怨”。柳时哈是“李满住之少子”。李满住有一个大家族，子孙共二十多人。李满住的诸子中，长子古纳哈是接班人，景泰六年（1455），接替他成了建州卫的掌印首领。二子都喜执掌与朝鲜之间的交往，其弟阿具、伊澄哥是他的副手，也常跑朝鲜。李满住的小儿子李柳时哈，在弘治年间被明廷任命为都指挥同知，成为其侄完者秃的中层头目。甫乙加大则强悍喜兵，其父死后，为报父仇几次聚兵掳掠朝鲜和明边。李满住的几个儿子周围，各自聚结了一批人，形成了一股力量。李满住周围还有一股亲属势力，建州左卫早期首领猛哥帖木儿是其舅舅，猛哥帖木儿的异父同母弟，建州右卫的奠基人凡察是李满住的连襟。建州右卫都指挥，家道丰实的李张家是他和凡察的岳父。毛怜卫第二代首领，被明廷授予右都督知事的猛哥不花，是他的亲二叔；毛怜卫第三代首领撒满答矢里是他的堂弟。其叔和堂弟执掌毛怜卫时，并未和其部众一起居住于朝鲜东北部的境外（今吉林省延边一带），而是始终在建州卫和李满住住在一起。亲属之间的亲合力，又加李满住本人足智多谋，善于待人处事和驾驭部众的个人魅力，形成了一股使建州四卫一致行动的动力和凝聚力。李满住的个人魅力，在他还没有袭其父职的情况下，毅然地率众南迁婆猪江和几次遭受朝鲜攻袭以及受蒙古（瓦刺）侵扰时，带领建州三卫重返婆猪江的诸多事迹中充分显示出来。没有建州卫的南迁，就没有建州左卫的西迁；没有李满住的重返瓮村，就没有建州三卫相聚婆猪江。李满住走到哪里，左卫、右卫就跟随到哪里。李满住迁入婆猪江，建州左卫的凡察和董山就想迁入婆猪江；1437年，李满住在婆猪江上的吾弥府受到朝鲜攻袭以后，被迫于1438年迁到苏子河上。建州左卫在1440年，也终于摆脱了朝鲜的阻挠，迁到苏子河上和李满住住在一起。1451年，建州三卫受到瓦刺的侵拢和明廷的指责后，李满住又毅然决定重回婆猪江，左卫的董山、右卫凡察的儿子卜花秃（此时凡察已故去）等也率众到了婆猪江上的兀剌山城南麓瓮村。董山因为已同李满住的女儿结婚，成为李满住之婿，就和李满住同住瓮村，甫花秃则住在山城迤北十五里的吾毛水之地。三卫的部众则居住在以婆猪江（浑江）中游至鸭绿江沿岸一带。后来，李满住从瓮村向东迁出，住在距鸭绿江一日程的浑江岸边。董山也重新回到苏子河上，董山即清太祖努尔哈赤的五世祖。李满住的吸引力有如磁石，当年随同他回到婆猪江的，还有也参与掳掠明边的海西女真中靠近苏子河下游的兀者等三个卫一千多人。毛怜卫因为驻地远在朝鲜北部的图们江上，未参与这次的行动。
李满住1423年率众南迁婆猪江时，还没有袭其父职，是以应袭职的子弟的身分统领部众的。洪熙元年（1425）十二月，代表他父亲去北京贡马时，仍未袭职，宣德元年（1426）三月，袭其父职，为建州卫指挥佥事。此时，其叔猛哥不花已是毛怜卫的都督佥事，官职比他高；建州左卫的猛哥帖木儿也是都督佥事。宣德元年九月，猛哥帖木儿由右军都督佥事又升为中军都督同知。宣德四年（1429）三月，猛哥不花已故去，其子撒满答矢里袭职为都督佥事，刚一袭职，官职就比李满住高。宣德七年（1432）二月，凡察被其兄猛哥帖木儿派去北京贡马及方物时，其官职与李满住拉平，也是指挥佥事，宣德八年，明廷升猛哥帖木儿为右都督。
同年九月，猛哥帖木儿与其长子权豆（阿古），被叛变明廷的女真人杨木答兀伙同野人杀死于朝鲜北部。宣德九年（1434）正月，凡察由建州左卫都指挥佥事，升为都督佥事，主管建州左卫。官职超过了李满住。宣德十年（1435）五月，明廷升毛怜卫都督佥事撒满答矢里为都督同知。建州左卫已故都督之子董山被掳走又赎回后，正统二年（1437）十一月，被明廷任命为建州左卫凡察属下的指挥使。正统六年（1441）正月，董山升职为建州左卫都督佥事，与其叔凡察同掌建州左卫事。这时董山的官职也超过了李满住。正统七年（1442）二月，明廷提升李满住为都督佥事。并专发敕谕给李满住，指出其祖李诚善、其父释加奴皆“善事朝廷”，让李满住“宜顺天心，永坚臣节”。直到此时，李满住的官职与凡察、董山才相同，都是都督佥事。不久，左卫分家，分出右卫，董山掌左卫，凡察掌右卫，二人的官职都由都督佥事升为都督同知，又超过了李满住。正统七年三月，李满住的堂弟、毛怜卫都督同知撒满答矢里，又升为毛怜卫右都督，比李满住又超了二级。正统十年（1445）三月，毛怜卫右都督撒满答矢里，向明廷提出，要求辞去毛怜卫的官职，“居京自效”，居住在北京替朝廷效力，被明廷批准，并赐其名忠。至成化三年（1467），其余李满住同时期人物的官职，皆无变化。李满住的官职既低于其连襟凡察，也低于其堂弟撒满答矢里，并且低于担任官职较晚的其婿董山。尽管官职较低，但他在建州女真中的威望比谁都高，包括其叔和其同辈的凡察、撒满答矢里，以及他的晚辈董山，都听他指挥和调度。这就是李满住的魅力。李满住的魅力还表现在他充分利用了他的家族力量和亲属力量形成的亲合力，使这多种力量加强了建州女真的凝聚力。李满住不仅是建州卫一个卫的著名首领，也是建州女真一个时期的著名领袖。李满住的大名，在建州女真中代代相传。据说，1636年，努尔哈赤之子皇太极改女真为满族时，“满族”就是“满住”，含有深刻怀念李满住的寓意。
中国著名史学家吴晗，对建州女真著名首领李满住曾有过这样的评论：“假如把建州女真史分为两期，以努尔哈赤代表后期，无疑地李满住是前期的代表人物。” （王从安撰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