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裁缝 [外一篇] 作者：白远新 《第四期》

五女山文艺

<FONT size=4>八道沟来了个王裁缝，是城里下来的。他在临街的两间草房里钉个木架，木架上钉上几块木板，就是案板，案板上放着剪子、木尺、皮尺。地上放了一台缝纫机。<BR>      裁缝店没挂牌匾，是沟里人用嘴一个传一个的，全沟人都知道了。以前这个沟的女人，是用手针做带大襟的便服穿，她们见城里来串门的女人穿对襟的洋服，眼气得不得了，可自己又不会做，王裁缝来了，他会做洋服，哪个女人不想做一件穿呢。<BR>      王裁缝的嘴甜，来了媳妇叫嫂子，来了姑娘叫妹子，他看看女人的身子，然后用皮尺去量她的身子，上下前后的量，边量边闻女人身上的气味，王裁缝觉得这是一种享受，是他做这种行业的特殊享受。<BR>      沟里有个小莉姑娘，听说来了王裁缝，到供销社买了块布料，就去了裁缝店，王裁缝看了看小莉的身子，说，小妹要做什么样式的衣服呢？小莉把布料放到案板上，说，做一件城里女人穿的那种小翻领对襟的洋服。小莉站在王裁缝面前，王裁缝用皮尺量遍了小莉的身子，也闻到了她身上的黄花姑娘味，当量到胸前时，他的手灵巧地在小莉胸前碰了一下，小莉的心咯噔一下，那个动作就过去了，小莉觉得这个动作很合理，脸上一点不满意的表情也没有。<BR>      小莉又来到裁缝店，见她的衣服做好了，赶忙脱下大襟便服，穿上了翻领对襟洋服，她对着大镜子照了又照，王裁缝问，小妹，衣服做的怎么样？小莉笑呵呵地说，你的手艺不错，衣服做的很漂亮哟！王裁缝说，不是我的手艺好，是小妹的身子长得好人长得漂亮，人漂亮衣服就跟着漂亮呗。<BR>      小莉觉得王裁缝不但手艺好，人也好，没有城里人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就经常去裁缝店。那天小莉去裁缝店，王裁缝不在屋，她看着衣架上挂着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的一件件衣服，眼馋死了，她穿了一件又一件，穿上就对着大镜子照，照着照着，王裁缝进屋了，小莉不好意思地脱下衣服说，王师傅，对不起了。王裁缝说，没关系。<BR>      王裁缝那天回城里，见街上好多人都穿绿军装，就去商店买了一块绿卡其布，回店做了一件四个兜的军官服，小莉来店里，王裁缝就送给了她，她说，我怎么好意思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呢？王裁缝说，就算你做我的衣服样子，穿上军官服做广告，行吧？小莉穿上绿军官服，乐得合不扰嘴，更显得庄重漂亮了。后来，沟里好多人都穿上了王裁缝做的绿军官服。<BR>      小莉见王裁缝不怎么会做饭，就常把家里的粘火勺、牛舌饼、煎饼偷着送给他。有一次，她家杀了一只鸡，小莉盛鸡肉时，就偷偷地把两只鸡大腿藏了起来，她家的鸡大腿都是给爹吃的，吃饭时妈在碗里怎么找也没找着那两只鸡大腿，小莉用手捅了妈一下说，鸡大腿不是让你送给姥姥了嘛。吃完饭小莉才偷着告诉妈，鸡大腿送给王裁缝了。<BR>      妈问小莉，你为什么对王裁缝那么好？小莉说，王裁缝手艺好人也好，嫁给他他能挣饭吃，还能吃得饱。妈说，人家是城里人，能永远呆在咱这山沟里吗？<BR>      裁缝店的活越来越多，王裁缝就让小莉到店里做他的下手了。<BR>      一天，公社的刘秘书来找王裁缝说，上边来文件了，你可以回城了，明天你到公社找我办手续吧。小莉听了用手拽了一下王裁缝，王裁缝明白了小莉的意思，就对刘秘书说，等我考虑考虑再说吧。<BR>      王裁缝把他手写的“王莉裁缝店”的牌匾挂在了门上，小莉乐了！</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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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铁子打铁</P>
<P>      铁子天天上学放学要路过何铁匠铺，下午放学走到铁匠铺门前，就站那儿看打铁，铁青脸的铁匠光着膀子，套着长长的皮扩罩，小锤大锤一上一下地敲得火铁件叮当响，火星在铁砧子上不时地闪闪溅出，炉火一蹿一跳的，一条条汗水在铁匠的背上流淌。看得铁子有些发痴。<br>      何铁匠看铁子黑里透红的脸庞，身子粗墩墩的，就对他说，长大跟我学打铁吧。铁子没吱声，撒腿就往家里跑。<br>      铁子初中毕业想念高中，高中在县城，要花好多钱，爹没钱供他，他只好到何铁匠铺学打铁。他年龄小，劲儿还没长足，何铁匠就让他拉风箱，拉风箱虽说烟薰火烤，可不太出力气。一年后，何铁匠又让他打大锤，这可是力气活，一天下来，两个膀子像要掉下来似的酸疼。打大锤出手了，才能掌钳打小锤。何铁匠把小锤交给了铁子，铁子觉得锤子轻了，责任重了，掌钳的拿一块生铁一看，就得知道这块铁是能打一把斧子还是能打一把镰刀，还得打得像样才行。<br>      这地界冬天雪大路滑，牛马的蹄子上要挂上铁掌，才能在雪道上拉车拉爬犁。铁匠铺门前立着两根木桩，挂掌的牲口要站在两根桩子中间，铁匠将牲口套上绳子一拽，牲口倒下了，绑上四只蹄子，才能挂掌。一天，何铁匠让铁子去给黄牤牛挂掌，因他力气小，拽绳子怎么也没把牛拽倒，气得他上去就朝牛的小腿蹬了一脚，黄牤牛倒下了，铁子给它绑上蹄子挂了掌，当黄牤牛站起来时，有一条腿瘸了，主人找于兽医一看，是那条小腿骨折了，铁子赔了人家一年工钱。<br>      铁子不在铁铺干了，正赶上征兵，他就报名当兵去了。到了军队，长官一看他入伍登记表，特长栏里填写的是打铁，就让他到军队一个军工厂打铁去了，当了三年兵，打了三年铁。<br>      铁子退伍回来，在家等待分配工作，等了半年，县民政局通知他到公社农机厂锻造车间上班。锻造是个新名词，其实就是打铁。这里打铁不用抡大锤，是气锤，工人只用钳子夹着铁器在气锤下翻动就可以了。厂子每年发给他一套工作服，每月发一付手套、一块肥皂、一条毛巾，日工资一元捌角六分。铁子看看和他般大般的人，都在生产队上班，整天干活累够呛，脸晒漆黑，一年到头只能挣回口粮，一分钱也看不着，就心满意足了。<br>      生产队里好多姑娘都要嫁给铁子，铁子挑了个好看的做了他媳妇。<br>      一天，铁子为了赶一批活，忙乱中将右手伸进了气锤下面，砸碎了他的三根半截手指头。气得铁子说，我有了孩子可再不能让他打铁了。<br>      铁子的手指头长好了，厂子也倒闭了，他再也不用打铁了。</FONT></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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