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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鱼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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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1 08: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帖者按:看了天马行空老乡的铅坠照片,不禁想起来自己一些捉鱼的经历和所见所闻。桓仁山多水多,鱼也多,所以大凡每个生性好动的恐怕都有玩水捉鱼的经历了。下面是一篇旧文,以前写的,贴上来供大家一乐,有删节。

(一)
说到捉鱼,恐怕是人类一种最为奇特而持久的乐趣了,真不知道还有哪种爱好能跟它相提并论,以至于到了今天,钓鱼竟然发展成为一种运动。不清楚这是不是跟咱们老祖宗周口店那阵子抓不到大兽时只好逮几条小鱼充饥有关,反正大凡一个正常、生性好动的人一听说去捉鱼,大都眼睛发亮印堂发光、急不可耐地跃跃欲试。我同学的观点是:吃一次鱼,转天儿就忘了;捉一次鱼,能记半辈子。然也。

小时候家里后面就是小河沟,再远点就有大一点的水泡子,捉鱼都是用自制的鱼网去“兜”,此鱼网非彼渔网。两截木棍,一片缝在木棍上的网子而已。双手持木棍在河沟里草丛中戳来戳去,“兜”上来的大都是泥鳅,有时会有小鲫鱼、白漂鱼,甚至青蛙什么的。比较讨厌的是兜上来一赖蛤蟆,一扔了之。

还有一种办法是“捂”(去声)鱼,在肚大口小的玻璃瓶子里放点儿馒头屑儿什么的,然后把瓶子沉在水里守株待兔,定时起上来看看有没有落网的。这也是最仁慈的一种捉鱼方法了,捉的也很少,数量根本上不去,捉上来的鱼大都是回家养着玩儿。由此延伸弄一脸盆,蒙上塑料布,上面再开一小口子,这样误入进去的鱼不容易跑出来,可以捉的多一些,查看周期也可以长一点。经常是这边“捂”着,那边扎猛子洗澡游泳,两不耽误。

以上方法仍属于小孩子玩的范畴,有时候“兜”上来的泥鳅比较多,也带回家喂鸡喂鸭,顺便挑几条长得帅的养着,养死了再喂鸡喂鸭。

我表哥有一绝招:敲山震虎法。基本原理是扛一18磅大锤到浅河道里,估摸哪块石头下面有鱼,上去石破天惊就是一大锤,真有下面躲着的,几无逃生可能,大小通吃,类似以色列人的定点清除。也可能赶上那时候鱼多,半晌功夫敲个一盆半盆轻松,我说的是洗脸盆。
 楼主| 发表于 2011-4-21 08:24:3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前文说的敲山震虎大法除了表哥使过,其他地方其他人还真没见到用过。分析原因可能一是这18磅大锤并不是人人可得,至少我们家就没有,只有一个小手锤,直接敲鱼脑袋有希望把它砸晕,敲石头估计下面的鱼都不一定听得见。另外抡大锤也需要足够的体力保证,一半大小子不停的抡大锤真是要有一副好体格,所以说是绝技嘛。


另外一种在浅河道里捉鱼的方法倒是更为普及些,用“亮子”来“亮”鱼。所谓 “亮子”即一用柳树条或者杏条编成的口阔颈细肚子大的容器,大的有近两米长。然后用鹅卵石在河道里砌出挡水墙,由两岸向中间斜向砌出,最后形成一喇叭口,这亮子就套在喇叭口上。鱼儿若是钻不过这挡水墙,顺流而下就会落入亮子里,被人家瓮中捉了鳖。亮子一般都下在偏僻河道处,晚上下,清晨起。我见过亮住的最大的鱼是一条近两尺长的大鲶鱼,大嘴长须,刚进去就被人家发现了,逮个正着,晚一会儿没准会被它跑掉。编亮子需要技术,砌挡水墙又需要耐心和体力,都是一些大孩子或者大人干的活儿,我们不会,只是跟着看热闹。下亮子另一个麻烦是你不可能时刻盯着,容易被路过者或心存不良者顺手牵鱼,为人作了嫁,甚至把亮子都偷走。这我们会,有一次被人家撵得抱头鼠窜一阵狂奔钻了树林子才逃脱,鞋都跑掉了。



上小学前,家里住的地方距北江近,江边有渔家。有渔家用“鱼鹰”捕鱼,一种会潜水的大鸟。渔家划着舢板,鱼鹰立在船头或船尾,犀利的目光紧盯江面,一旦发现水下目标,便闪电般扎入江中,顷刻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就被甩到船上。这算是比较专业和古老的捉鱼方式了,之后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见到,也不知道那鱼鹰具体是什么鸟。在我看来,这也是一种最富有诗意的捉鱼方式了。夕阳西下,江水如染,渔家草笠赤脚轻荡双浆,一(数)只鱼鹰兀立船头……。呵呵!



老妈还介绍过她们小时候的一种捉鱼方法,用树汁或草汁“药”鱼,其实是麻醉鱼。把采来的某种树皮或者草叶(忘了哪一种)捣碎,挤出汁。再把汁倒进一浅水湾里,一会儿功夫小鱼就被麻醉了,翻肚浮出水面。之后药劲过了小鱼还会苏醒,这样可以捉到活的。这办法听起来优点是比较环保和仁慈,缺点是效率低,杀伤力小,操作起来不大可靠,比如在流水中,估计早已经失传了。
 楼主| 发表于 2011-4-21 08:25: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afeire 于 2011-4-21 09:23 编辑

(三)

严格地说,前面介绍的几种方法都不大入流,除了用鱼鹰捕鱼,那时小,不大了解,其他的玩乐气氛远大于实际意义,效率也很低,常常忙乎半天逮不到多少,真正的捉鱼人根本不屑于此道,真正的捉鱼人只用渔网。

我知道有远洋渔轮用的拖网和公开水域渔场用的围网,那属于大型网具,这里说的是适合单人个人使用的小型网具,而且常常都是自制的。现在倒是有现成的满大街上卖,可从模样到做工却差强人意。

我们那儿单人使用的渔网有三种,挂子、旋网和打挂。挂子其实就是挂网,约1米到1米半高,长十几米到几十米不等,上有浮漂下有坠。根据需要或者坠比浮漂沉,或者浮漂比坠沉。

挂子一般都是用来挂大鱼的,目标定位于2-3斤,或者5-6斤的大鱼,所以网眼都比较大。小鱼会钻过去,再大一点儿的鱼挂不住,因此后来又有了三层网,就是把大小网眼不等的三张网并在一起,这样大小鱼就都能逮住了,其实仍取决于网眼的大小。下挂子的时候选好鱼必经之地,这需要经验,网一端先固定好,然后乘小船或者游泳把余下的渔网拖过去,再想办法固定另一端,不固定也可。剩下的就是等待了,视你的要求和运气等上一夜或一小时不等。

因为比较大的鱼在周边的小河沟里和下游的江中不多,下挂子都要跑到上游水库中的渔场去进行。水库中的鱼是属于集体的,人家定期投鱼苗,严禁私渔,去那儿下挂子这样说来就有了偷的含义,不那么光明正大。渔场的人和水上派出所的警察定期不定时驾着小船四处巡视,打捞、没收、破坏私人下的挂网。记得有一次弟弟和邻居刘氏两兄弟及另外几个人带了五盘挂子,走了十几里夜路,跑到水库上面一个无名湾里挂鱼。由于对随后的收获充满自信,哥几个带着馒头、酒、锅、炭、调料等,就等着现场煮鱼汤了。

下半夜到了事先选好的地点,下了渔网,然后分头睡觉,计划是天亮起网生火炖鱼吃。

几个人一夜美梦到拂晓,醒来起网时却傻了眼。也不知是被水上警察抄了底儿,还是半夜里被同行黑吃了黑,反正是好端端布下的五盘挂子只剩下了一盘,就剩下这一盘也是颗粒无收。

随后的沮丧就不用说了,返回的路上哥几个啃着冷馒头还没忘了互相告诫:回去别说啊,丢不起那人!

前年冬天回老家过年,同学知道我喜欢鱼,正月初八那天央同事带了一盘挂子,开车跑了三十多里地去水库一偏僻角落砸冰窟窿挂鱼。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砸开俩一米直径的冰窟窿,把渔网下了进去,然后躲面包车里打扑克。三个多小时后起网,6斤左右的鲢鱼挂了7条,还有一些其他的小鱼,乐的呀,当即找饭店加工、大锅炖上了3条。

那鱼才叫一个好吃!那鲜美味道没法形容...,只有吃过刚刚从自然水域中打捞上来的新鲜的鱼的人...才知道、理解、明白。反正我其他菜一口没动,除了喝酒就是吃鱼了,那几个大鲢鱼头更没舍得让其他人碰,我说你们总吃你们别吃我好久没吃了让我自己来吧......。
 楼主| 发表于 2011-4-21 08:26:54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旋网比较常见,祖国大江南北都在用,就是不知道叫法是不是一致。摄影作品也经常表现它,捕鱼人站在船头或者岸边,满脸堆笑地甩出个天女散花,构图容易,比较讨巧。

这旋网其实跟那圆形的蚊帐差不多,有坠无漂,上面通过一粗梗线栓在捕鱼者手中,另一手挽住渔网旋转抛出,空中散开后落水罩住大片水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估计这天网肯定也是一大号的旋网,不会是其他的。

旋网通用性比较强,江河湖泊都能使,深水浅水也不吝。不过使旋网要求比较高,一般人还真用不来。第一要求有好眼力,也是经验,能迅速判断出哪儿有鱼。旋网是快打快收,不知道哪儿有鱼,靠瞎猫撞死老鼠,门儿都没有;第二对甩网技术要求比较高,高手是指哪儿打哪儿,抛出的网在空中呈完美的圆形落下,准确罩住可疑水域,另一手同时一抖一收,网起鱼落,干净利索。若是换了新手...,嘿嘿,套住自己倒是不多见,也不是没有...。我试过几次,不行,甩出的网跟一破口袋似的,“啪嗒”就沉底了,打鱼没希望,砸鱼还差不多。再者使旋网也要求好臂力,下面的铅坠每个都不沉,加起来就就不轻了。综上原因,我等业余选手向来不打旋网的主意,只是远观,从不打算亵玩。

邻居龙家老二对那玩意儿最在行,夏天常见他背着鱼篓、提着旋网在江边河中转悠,网网下去,很少失手,晒得跟非洲黑人似的。有意思的是他吃素的,最高享受一盘炒鸡蛋。可惜那些鱼了都。

打挂也叫甩挂,我们那儿是这么称呼的,其实也是挂网的一种,尺寸比较小而已,高约半米,长20米左右。打挂是专门用来对付河套沟岔浅水湾里的小河鱼的,所以网眼也比较小,手指粗细。打挂的使用结合了挂网和旋网的特点,使用时捕鱼者看准鱼群密集之处,一般都是靠岸边的小湾子,一手抓住一半网,另一半弧形抛出,随后快速抖落余下的渔网,将小湾子围起。这样湾中的鱼受惊四处乱窜,大半要撞到渔网上。同样除了良好的眼力和经验之外,甩渔网也是一门技术,甩不好渔网会纠缠一起成绳子了,自然就堵不住乱窜的鱼了。

同学的三哥有几副甩挂,自己织的,很辛苦,大热天里我们甩扑克,他在旁边一针一针的织渔网,不是针,是梭子。然后在滑石上刻出模具,用铁勺将废汽车电瓶里取出来的铅板融化,倒进滑石模具里铸出铅坠,再一个一个栓在渔网上。三哥比我们高两届,那时也就一高中生,我还是在他那儿第一次见到这精密铸造的。换了今天啃汉堡打游戏书堆儿里拱出来的高中生,你拿大枪顶他脑门子上他都没这两下子。

因为是自己的珍爱之物,我们根本借不出来。三哥又是急性子,也很少带我们去挂鱼,只是偶尔高兴了才有可能。挂鱼时累了休息时才让我们动动他的宝贝打挂。印象最深有一次我和同学跟他出去挂鱼,正赶上鱼儿咬讯(交尾),满河套都是鱼群泛起的水花,一网下去就是几十条,大块的时间都耽误在从网上摘鱼,最多一次挂了一百多条,一水儿一柞多长的红凌子、白鱼、麻口鱼,三哥抽了两只烟我和同学还没摘完,好多直接把脑袋拽掉了事。

后来三哥工作了,就不大摆弄渔网了,我们也可以随便动他的宝贝,出去过几次,没有印象很深刻的收获,挂到的鱼大都就地拢火烤着吃了,很清香的味道。

前几年暑期里回老家,去一小学同学在水库边开的农场,同学除了安排下挂子挂大鱼炖吃外,还拿了副甩挂在岸边挂河鱼煎着吃。我试了几下,呵呵,手艺还没忘,至少甩出去的渔网不打结。
 楼主| 发表于 2011-4-21 08:27:52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电鱼和炸鱼是不大地道,这两种行为也一直是水上警察、渔政部门、河套管理部门集中打击的重点,但绝不是最残忍的,至少就我的体会如此。

电鱼,我们那儿也叫过鱼,就像触电在我们那儿叫做过电一样。过鱼一般都是借助小型移动电源或者手摇式发电机来实现的,这就注定它的功率不会太大,破坏范围也就小多了。倒是听说有人将220伏的照明电或者380伏的工业电直接接到河沟鱼塘里过鱼的,那样未免有些过于胆大妄为了,也危险,很少。很久以前听说有哥俩就是这么干的,结果显然水平太业余,忘了给自己绝缘了,电线一插到池塘里,哥俩先直了。

最早的手摇式过鱼机据说是用老式手摇电话机改的,没见过。考虑到手摇式电话机的个头,那过鱼机功率应该不太大。而第一次真正用的过鱼机是对门邻居刘叔的,好象是部队上弄来的小型手摇式发电机,不大,但挺沉,里面手柄齿轮什么的都是实实在在的铁家伙,装在一个小木箱子里,靠一条背带挎在肩上。

刘叔那时在休病假,我在过暑假,都闲着没事,一拍即合常常结伴出去过鱼,附近的沟沟岔岔还真没少钻。不过出去几次我就发现那过鱼机问题太大,理论上讲根本没希望大丰收,玩玩还凑合。

用那家伙过鱼需要两个人配合才行,一个人背着过鱼机兼职发电员摇手柄发电。过鱼机上接出两根导线,一头接在抄网上,一头接在铁条做成的探针上。抄网、探针做为过鱼机的两极由另一个人操纵。其原理是这个人发现目标,迅速将抄网、探针置于目标附近,发电员同时转动手柄给出电流,击中目标鱼。但实际操作时常常是一个人发现了鱼,另一个正东张西望观风景呢,等他反应过来摇动手柄时,鱼早没影了;或者这面发出电了,那人探针还扛在肩上呢。而且手柄摇慢了,电流小,鱼儿一激灵就跑了;摇快了,鱼儿直接电死在石头下面,你还得翻箱倒柜地找。总之,那玩意儿不行。

后来我初中同学又自制了一个过鱼机,电源用的是车用12伏电瓶背在身后,前端加了个电感,两极分别接在探针和抄网上。这样整个工序都由一个人来完成,方便快捷多了。切断开关时电瓶给电感充电,发现目标时迅速接通开关,通过电感放出强大电流,击中目标,反应迅速,效率高,跟特种部队似的。那年暑期刚回家听说同学有这么一个新式武器,扔下包扒拉几口饭就去了。赶上他家有活儿,他父母死活不让出来,只好耐着性子帮他干完活儿,出来时都晚上九点多了。我俩忙乎到夜里11点,记得大大小小过了几十条的样子,小有斩获。怎么吃的忘了,估计是当场拢火烧吃了,因为无论是他父母还是我父母那么晚了肯定不会起来给我们炖鱼吃。

后来过了几天又找了几个同学一起出去,也是夜里。那次收获比较大,下半夜才回家,过了十多斤的样子,全是各式各样的河鱼,有青凌子、白瞟、瞎嘎子、沙骨碌、泥鳅、黄醠子,还有一条半大的鲤鱼,撞枪口上了那是。其他人顺手牵羊还抓了不少鯻蛄。回去第二天到一个同学家炖吃了,只记得喝了不少酒。

这说的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前段时间给初中同学打电话,提起他的过鱼机,他又来了兴致,说等有功夫再做一个,待我回去一起去玩,呵呵,抓紧啊。:-)

炸鱼我们那儿也叫蹦鱼、放炮,意思都明白。我印象中炸鱼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那时还有生产队呢,冬天里动不动大搞农田基本建设,经常开山炸石头,或者集体有采石场和矿窑,炸药雷管炮捻子什么的都比较容易搞到。这些年集体的都成个人的了,控制的又比较紧,好象炸鱼的已经很少见了。我说我们那儿。

那时在江里洗澡,偶尔能听见有人放炮,近了就跑过去看,我们那儿不成文的规矩是炸鱼见者有份儿,谁拣到是谁的,所以一听见炮响,大家都很积极往那儿跑。不过经常是炸翻区区几条鱼,等我们过去,人家早打扫完战场了,很少看到尸横遍野拣不胜拣的情况。邻居刘叔有一次弄了几枚教练弹,模样和真的手榴弹一样,只不过外皮是纸裹的。我俩乐巅巅跑到江边,趁周围没人看好地方掷了过去,几声巨响过后,除了江底青苔泛起外,连个鱼毛都没炸到,弄得我俩臊眉搭眼儿地回去了。

我体会炸鱼那营生,即需要技术,又很危险。不仅需要看出哪儿有鱼,扔的时机也很关键。扔早了不行,鱼炮进水了嗤嗤响着不爆炸,傻鱼才会不跑等着呢;扔晚了,没等进水里就炸了,炸鸟有希望。父亲的同事郑姓叔叔的哥哥少一只手,听说就是炸鱼时走火了。我们那儿还有一哥们儿,胆儿小瘾大,为求安全计,跑一山崖上放炮。这哥们儿也可能是太紧张了,用烟袋锅点着了导火索后,一抬手就把烟袋锅扔出去了,等发现不对已经晚了,人被炸到崖下水中,没等捞起来就不行了。

我岳父年轻时也好捉鱼摸虾,生前最津津乐道的一次就是炸鱼。他和几个人清晨划小船躲到水库上游一偏僻江湾里放炮,头一炮就炸了个正着。炮声过后江面一片泛白,就他们划的那小舢板,装了三船,估计小的都没算。

就我经历的电鱼,见到的炸鱼,我岳父那次算是特例了,确实都有无辜者其中,有时还不少。可电鱼也好,炸鱼也好,由于影响范围的限制,相对于下药毒鱼,我们那儿叫做药鱼,其残忍性连小巫见大巫都算不上。我也是只见过一次。

有一次和邻居刘叔正摇着过鱼机电鱼,因为对收获缺乏信心,我俩连鱼篓子都没带。正有一搭无一搭地晃悠呢,突然见到大小鱼儿纷纷窜出河面,然后一翻肚就不动弹了,一时间河面上全是死鱼,大的一柞多长,小的寸许或更小,确是触目惊心。刘叔说有人下药了赶快拣,我俩丢下过鱼机一通忙乎,拣了干干一抄网,回到家那种搪瓷洗脸盆倒了满满一盆。因为当时好多人在拣,自始至终就不知道谁投的毒。后来听别人介绍才知道下的是一种叫做“鱼虫精”的东东,专门发明来对付鱼的,小小一瓶,从这边撒到河对岸,下游五里之内凡是鱼儿大小通杀,片儿伐。
 楼主| 发表于 2011-4-21 08:29:52 | 显示全部楼层
(六)

面说的都是捉鱼的技术与手段,应该属于方法论的范畴。总之论及人类在对付鱼类所表现出来的聪明才智这一点上,绝对是令人匪夷所思、叹为观止的,仅自己的所见所为所闻充其量一管中窥豹。比如我一当年在内蒙当兵的同学回来说,他们在那儿竟然是用枪来打,军火都上来了。站在河堤高处,下面看得清清楚楚,一枪一个,绝对弹不虚发。虚发也没关系,只要弹着点足够近,子弹高速穿过产生的冲击波也会震碎鱼漂。MD怪不得我们的子弟兵穿得跟难民似的,原来大笔军费都这么打水漂了。

再说说捉鱼的空手套白狼。

我们那儿每到汛期江水上涨,往往跃过堤坝冲入两旁的树林、荒地和农田。为躲避湍急的江水,好多傻乎乎的鱼儿也跟了进来。等到洪水退却江水回落,想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退路已经断了,被困在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泡子里。随着泡子里的水慢慢下渗、蒸发,结果便是水落鱼出。

有一次带弟弟和他一同学穿过一片小树林去南江洗澡,就撞上这么一地儿。手中什么家什也没带,只好脱下裤子,用细树条系住裤腿装鱼。记得是三个人拣了满满一裤子,更多的小鱼没法拣,我知道等待它们最好的命运就是被食腐生物吃掉。

还有一次和几个同学上山采山菜,既惦记玩又不大认识植物,回去时采的山菜连筐底儿都没盖满。正垂头丧气精疲力尽沿江边往家挪呢,又撞上这么一水泡子。每人拣了半筐吧?忘了,只记得走时泡子里面仍是密密麻麻的一层小鱼。

捉过鱼的都知道,鱼在水中的力气是相当大的,否则钓条大鱼也不至于遛很长时间才能弄上来,我们那儿有一斤鱼,十斤力之说。赤手空拳捉鱼的基本要领是一手掐住鱼腮,防止它跑了;一手垂直按住鱼尾,目的是不让它有借力之处。否则一旦鱼尾巴甩起来...,想想鱼为什么游那么快!

有一年母亲一同事带两个儿子去乡下串亲戚,老二是我小学同学。大概是暖和时候,娘仨穿的新铮铮的,我想还应该提着礼物,走在串门的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在路边的一水沟里发现一条大鱼,娘仨显然有些轻敌,其中一个橹起袖子挽起裤腿就下去了,未遂;增兵,仍未得手;预备队再上,一场人鱼大战爆发...。

直到那鱼精疲力尽了,三人才上下得其手,浑身上下早就全汤全水儿了,估计那亲戚也没法串了。

也不错。暮色中,乡路上,娘仨抱着一条大鱼,汤水淋漓,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身后拉着长长的影子,逶迤而行,...。呵呵,也算是一幅其乐融融的乡土画卷。
 楼主| 发表于 2011-4-21 08: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七)

老家那儿尽管是山区,可沟壑纵横,水系发达,也算是水乡。有水就有鱼,有鱼就有捉鱼人,就有捉鱼的故事。比如小时候隔壁邻居殷姓大爷,平生两大爱好,一曰打猎,一曰钓鱼,我一直怀疑侯老先生那段子《钓鱼》是以他为原型写的,当然不大可能。再比如我小学一黄姓同学,三年级的时候就淹死掉了,起因是在江水咆哮、浊浪翻卷之际他突然声称看见了一条大鱼,冲进水中,就再也没出来。再比如我一初中张姓同学...。这些都没法一一地记录,若是想把这些故事完完整整地写出来,那我今年就甭干别的了,这也不是我的初衷。我的初衷是写那么一篇,顶多两篇东东,为自己钓小鱼的行为辩解。谁知一开篇就搂不住了,准备了那么多粉啊脂啊到现在还没匀出空儿往自己脸上涂呢。也害的大家把这当回忆录了,我到写回忆录岁数了吗我?!

在我们住的小镇东北方向不远,有一座很大很大的水库,前面介绍过。除了发电,还兼具防洪蓄水养殖的功能。每到汛期雨季,水位上涨,上游吉林通化那儿就要连天地叫苦,就得赶快放水。可放多了,下游丹东那儿就要泡汤了,也是叫苦连天,就要赶快落闸限水。枢纽呢!

除了这两方面因素外,水库渔场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这水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一放出去可是彻底打了水漂儿。另外开闸放水,养殖的鱼也放出去了,十几万几十万须臾间就没了,想想都心疼。

不过捉鱼人不考虑这些,捉鱼人只关心有没有鱼,什么鱼,多大,怎么捉,至于渔场老总脸上那副悲痛欲绝如丧考批,他们理都不会理。

由于水库的大坝很高,几十米吧,放出来的鱼落下时已经基本摔得差不多了,或者半阴半阳地顺流而下。离大坝不远处有一座公路桥,我们叫北江桥,那些没有小船、无法直接在江上划来划去捉鱼的业余捉鱼人就集中在这里大显身手和大过其瘾。其具体做法就是每人手中一根长绳子,绳子一端固定在桥栏上攥在手中,另一端系上一个类似大网兜的东东,沉在水中。为了保持网兜口始终对着来水方向,实际上那装置更复杂些,描述起来比较难,这里略了。

因为人数众多,大家几乎是肩并肩人挨人沿桥由南向北排开。远处望去,密密麻麻的绳子垂直而下,蔚为壮观,捉鱼活动事实上成了不折不扣的守株待兔,每个人能否捉到鱼完全取决于那半死不活的鱼是否向你这个方位漂来,因为你几乎没法横向串动。在这一点上,这些业余捉鱼人表现出了高度的自觉性、纪律性和大公无私的精神,那就是:绝不越位,互相帮助。

除了这些操盘手,旁边亲朋好友来助威的,溜溜达达打算买便宜鱼的,众多看热闹的,更有不辞辛苦、爬上岸边小山给观敌瞭阵通风报信的,那几天里的北江桥上可以说是人来车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跟逛庙会一样。朋友见面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走,看捉鱼去!我就去过好几次。

那热闹可不是白看的,要帮着分析,哪儿可能会漂来鱼;判断,漂来的鱼会漂向哪个人;担任指挥,如何把漂过来的鱼捞上来;还要帮着警戒,用吆喝、威胁、谩骂、甚至石头瓦片驱赶那些江面上划船捉鱼的,不让他们靠的太近,免得耽误这里的人捉鱼。这个时候,桥上的人变得空前地团结一致、同仇敌忾,和,众志成城。

每当有鱼出现,最好是大鱼,人们会蜂拥挤到最有可能捉到此鱼的人的身边,用黄sir的话来说:此时,他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事实上也无法一个人去战斗,旁边无数张唾沫纷飞的嘴巴迅速把他由操盘手变成了木偶:向左!向右!高点儿!低点儿...。直到最后阶段大家鸦雀无声、聚精会神、嘴巴微张...地眼瞅着那鱼落入网中。

得手了,鱼儿落网了,桥上一片欢声雷动,每个人都像自己亲手捉到了这条鱼一样兴奋和面颊绯红,即使最靠近的捉鱼人也绝不会嫉妒,而是表示由衷地祝贺;失手了,漏网了,桥上一片叹息,捶胸顿足,此时当事者最好抱住桥栏撑起雨伞,一是防止被推下去,二是防止被唾沫星子淹死。

这一过程人们所表现出来的忘我和超然物外,绝对完美地诠释了捉鱼运动的真谛,那就是:一切都靠边站,捉鱼第一!

补记:

我在桥上看到的最大一条鱼长约1米6的样子,两个小伙子用木棒扛在肩头,尾巴尚拖在地上,鲢鱼;

某一天,一干瘦老头运气超好,连续4条鱼漂进他的网兜,小概率事件,彼时明星;

弟弟一朋友在江桥上游挂鱼,一网挂了200多条鲢鱼,全是1~2斤重的小鲢头子,留着没用,摘又麻烦,一生气连网带鱼全扔了。

四年前夏天,桥上鱼最便宜卖到7角钱一斤。

最近同学来电话说此桥被拆掉了,准备重新建一座漂亮的斜拉桥,不知建成后适合捉鱼不。
 楼主| 发表于 2011-4-21 08:34:28 | 显示全部楼层
(八)

有人论及硅谷的成功曾经说过,硅谷的成功是因为硅谷有许许多多成功的故事,这些成功的故事吸引了全世界千千万万渴望成功的人来到这里。同样,股市也有股市的故事,彩(票)市有彩(票)市的故事,捉鱼更有捉鱼的故事。这些故事经过人们的口口相传,有的就变成了演义,再过若干年后,演义逐渐成了传奇。

某一个夏天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在我们那儿一个江边度假村听一位职业钓鱼人讲故事。说他是职业钓鱼人,是因为他每年向渔场购买钓鱼票,然后从开春到立秋就在那里钓鱼,吃住都在江边,其实很辛苦。他几天前刚刚钓上来一条很大很大的鲤鱼,30多斤,双手、双臂被粗粗的鱼线勒割得伤痕累累。我们一边抽烟,一边他讲、我听,在我听来,他讲的那些故事绝对不亚于任何一部当映大片,有背景,有情节,有个性,有冲突,有高潮也有结尾...。那些故事若是拍出来,肯定比现在银屏上粗制滥造的东西强多了。可惜啊!

中学历史教科书告诉我们,火的使用在人类进化史上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人类从此告别了茹毛饮血的时代,开始吃熟肉了,加快了营养的吸收,促进了大脑的发育,否则没准现在还在窝在动物园里跟大猩猩们抢树叶吃呢。我不大相信!你弄俩猴子搁那儿天天给它们吃烤羊肉串,就...聪明了?!

我认为大量摄食鱼类才真正促进了人类大脑的发育,从而与猿啊猴啊那些哥们儿分道扬镳,要知道蛋白质可比肉类草根树叶什么的容易吸收多了,生吃也比它们强,鱼头里还有脑黄金呢。从生产活动规模顺序上讲,耕、牧、猎、渔提供了人类几乎全部生活必需品,就使用顺序而言,其实应该是渔、猎、牧、耕,渔肯定排在最前面,毕竟捉鱼比逮只野牛容易多了。就是说,人类的进化史本身就伴随着对鱼类的捕食和杀戮,鱼们,为人类的生存、进化、发展做出了最大的牺牲,今天仍是如此。

世界各地有许许多多动物纪念碑,以纪念这些动物为人类做出的这样那样的贡献,好象惟独没有给鱼树碑立传的,这说明人类是多么的...没良心,和,忘恩负义。

不仅如此,截断河道,填湖围海,污染水源,狂捕滥杀...,这就不仅仅是忘恩负义了,整个儿一白眼狼了。我们那儿有一种很名贵的淡水鱼,鳌花鱼,我读中学时还常见,极细嫩的肉质,现在基本成传说了,因为沿江修了很多水库,竖起了高高的大坝,它们没法回到老地方产卵了。前几日太湖、滇池蓝藻大规模爆发,人们似乎只关心能不能喝上干净的自来水,鱼呢?好象没人提起,它们可是最大最直接的受害者呢。

相对于上述种种有计划有组织的天灾人祸,一个捉鱼人去挂鱼也好,电鱼、炸鱼也好,哪怕是大小通杀的药鱼,一概成了小巫见大巫。药鱼绝根儿五里地,污染一条河流呢?鱼虾活物可以连根儿灭绝!

更毋庸我的钓鱼了。

我知道国外有把钓起来的小鱼放回水中的说法,有些钓鱼的还为此带把尺子。这乍听起来确实很温情,可我一直想知道,那小鱼是经过手术之后放回去的?!摘下钩,挂出腮,再放回去的...小鱼,能活吗?!

在我看来,那些真正的职业捉鱼人其实更关心鱼类的生存状况,面对日益恶化的水质忧心忡忡。他们对这些年来水系中鱼虾数量的锐减最为清楚,而这一切绝不是他们偶尔捕上来几条小鱼而致。倒是那些对鱼、对捉鱼一无所知的人的一些无心之举反而更为致命,我都懒得举例了。

大连现在开始了每年为时两个月的禁渔期,这期间除了钓鱼其他捕鱼活动一律停止,我是举双手赞同的,早就该这样了,TMD人类生孩子还休产假呢,鱼们咋就不行?!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1-4-21 08:35:4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afeire 于 2011-4-21 09:58 编辑

哈哈,不好意思哈,懒婆娘的裹脚,可跳读{:1_172:}
发表于 2011-4-21 14:39:47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是好文章!文学源自生活,真有生活的人才能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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