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是觉得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过踏踏实实的日子好。一直觉得我是属于城市里平民生活中的一个女人。永远带着平民性格中形成的很多东西。人有些感觉真是奇怪,长期置身其中的平静、温馨不易被记得,而一些日子里无意中留下来的痛感反而难以忘记。 F [5 h# S, q% {9 z* n
; w1 y, H: Z1 N, o2 y% W我的居住地后面是一大片看不见边际的田野。田野似陆地上许多生命的母亲,一个大女人。这片田野长起了一代代不同的女人。春天的微风把她们吹得不再是从泥巴里爬起来的女人。她们中的很多人也不会随一个男人在土地里完成自己的宿命。通往大城市的路上长满了属于她们性格的果树。漫山的槐花在五月间会追随她们飘出淡淡的清香。我的爱人和我是沿着潮湿的小路来到这个小镇居住的。他不喜欢这里,他的亲人和朋友,他的习惯和情感都属于城市。
& o b; X0 f5 K' a4 s" _" u) c$ r' I% X9 s8 Z5 k
为了我,他还是来了。鸭趾草在我们的脚边开出蓝色的小花。枝繁叶绿的大杨树总站在绵延的铁路两旁。
^8 b$ U5 t( x. t2 \7 h. U% r2 j+ V. x; k, j2 n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闲置在家。那时我喜欢把被子晾到对面的栅栏上,在太阳光很足的时候坐在阳台上看田野,写着一些淡淡的诗。昆虫展开短小的翅膀,风吹着迷惘的声音。我的爱人在春天的时候用杏树枝扎了一些花束给我。我带着这些花束安静地生活在这里。4 `9 e0 }1 y3 M. A( i- n
9 Q5 _) |* ^2 ^8 m田野在我到来时,碧绿的波浪起伏不止,它有着运动不止生命不息的精神。我在每次望着它的时候,都感到它像我生命中的某些东西,朴素地开开落落。我想起我的从乡下稻田里走出来的母亲,和我小时候心里面埋藏的苦。父亲在世时没有给母亲留下过甜蜜,或许留过,但与剩给母亲和子女的苦难相比,实在让人难以记起。对父亲的绝望和遗憾把母亲变成了女人中的次等男人。她把女人该有的脂粉、花衣服,哪怕一点小小的饰物都全部收起。我不想做母亲这样的女人,尽管在很多方面,我们的做法是那么地一致。
6 w# n* b" \8 ?4 ^, a' s
! I0 S% s5 _: O/ P7 g时间很快地把我变成了像田野一样生息的女人。我望着田野的时候总是很踏实,虽然我看不到里面的东西。稻浪被风吹进我的血液,让我像是不再属于我自己,让我属于它。我的爱人在病中告诉我,我在哪里,他的家就在哪里。我贴紧了他。女人在生命一次次失落之后,总想贴紧点什么,完成点什么。很多女人贴紧了她们所爱的男人,女人生命的完整总是由爱她的男人来完成。作为一种物的感觉被男人所拥有。她们的眼泪也是为此而流下的。很多女人在事业到达顶时毅然退下归属一个男人就是这个道理。没有爱的女人的笑声和快乐是不可靠的。, l" I# S% K4 Y+ `. }. ^
. _ [) S8 _, G9 ]. I" A/ d/ q
每天,我望着我的爱人,在站台上送我去市里上班,他淘气的神情让我快乐得想哭。晨风吹着他凌乱的发丝。他有些老了,因为我知道他活得并不轻松。我也有些老了,以后还会更老。只有日子里的碎光会推动我们。那是两个生命一路上磕磕绊绊洒下的碎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