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年代青松岭 作者:邵力山[第九期]

五女山文艺

<TABLE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width="100%" border=0>

<TR>
<TD vAlign=top>
<DIV><FONT size=4>    我幸运的当上放映队长，那个多雪的冬天特别冷。公社给我发了棉大衣、棉手套、棉帽子，还有一双军用大头鞋。走在老秃顶子山下的沟沟岔岔雪道上，我能听出自己的脚步比别人的响亮。<BR>     腊月第一天，菜娥堡沟里的一个小队通了电，这是值得庆贺的日子。通了电就可以看上电影了。沉寂在朔风飞雪中的山里人，猫冬在热土炕上听广播喇叭，能在自己家门前看上一场露天电影，是非常幸福的一件大事情，那份快乐不亚于参加邻居的一次婚宴，美食了一顿八盅碗席大餐。<BR>    车老板走到木盂子公社放映队时，眉毛髯子挂满了白霜，羊皮大衣狗皮帽子卷着冰凉的寒气，然而脸上却洋溢着过年似的喜悦，脸上的褶子都乐得舒展了。听我说马上就进山，他就忙着往马车上搬设备，只让我指点干活，不让我动手。<BR>    一辆马车颠簸在崎岖的山路上，车老板说，沟里那些姑娘小伙子，再也不用翻山越岭撵着放映队看电影了，队里给你们准备了一顿好嚼咕———好饭菜哩！驾———<BR>    车上装着放影机、幕布、片箱，有每场电影必须先放的新闻简报片，有《火红的年代》，还格外备了一个《青松岭发》，一旦主片出什么差错，就放备用的。<BR>    马挂銮铃，叮当清脆，小雪飘飏，山林中偶尔飞出一串山鸡咕咕的叫声。忽然，过一道沟场时，车轱辘咔嚓一声响，马车歪在一块石头前。坏了！车老板一高蹦到地上———车轴断了。<BR>    我望一眼灰色的天空，一团亮色的光影是太阳，已经快要趴到西边的山梁了。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车老板说就是跑回去再换辆车来，时间也不赶趟了。沟里乡亲肯定眼巴巴地正等着呢！<BR>    我看一眼车上的东西，果断的说，驮进山！不就十几里山道么！<BR>    马车老板背起幕布，怀抱片箱，我扛起投影机那一刻，我忽然想起在老秃顶山区抗日的抗联战士，他们游击奔袭，可不是十几里路。走！我语气坚定地对车老板说。<BR>    山里的雪，有的地方插裆深，为了赶时间我俩走小道抄近路往沟里趟。所谓的道和路，完全掩藏在积雪下面，其实就是盯准了山峰和丛林标志走出来的大致方位，往前趟。一二里路过去，已经气喘嘘嘘，摘下棉帽子，让头上的热气散发出去，嗓子干渴得冒烟了，就随手抓一把雪，塞进嘴里。<BR>     傍黑时分，赶到了小队部。鞋袜棉裤经过一冷一热，里层全湿透了，可是望着已经聚拢而来的乡亲们，我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同时我嗅到了厨房飘出的肉香———我感动着，纯朴的山里人啊，他们为了一顿文化大餐，提前杀了年猪。<BR>    队里的饲养员从大灶坑里扒里通红的炭红，倒进泥火盆里，端到我跟前，笨拙地呐呐着说：烤烤，烤烤！接着又迅速放上炕桌，大碗米饭大块猪肉端上来，你吃、你吃！小队长给我围上一床棉被，又烤我的棉裤，可不能感冒了，一会儿全看你的了。<BR>    是的，一会儿还要放电影呢。队部前面的空地上，棒小伙子们正抡着锹镐，在一刨一个白点的冻土地上埋杆子，挂幕布。饲养员抱回一堆苞米莴子，挑选出薄软的，用铁梳子刷地梳起来，梳得莴叶细细丝丝的，垫进鞋里，温柔暖和。<BR>    幕布挂起来了，《火红的年代》开演了。电影里的画面随着情节的发展在不断的变化，攒动的人群里却是一片沉静，绝没有喧哗。到了中间换片时，地上忽然响起了一阵阵跺脚声，噗噗———咚咚———人们搓着手哈着气，享受着视听的陌生与新奇。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妈妈凑上前问，孩子，那些大活人，是怎么装进你这个匣子里的？我还真的回答不上来。<BR>    电影放完了，人们欢腾跳跃着，然后就远远近近地围着我，就是不肯离去。小队长明白大伙儿的心思，恳求我说，给你弄碗酒喝，暖暖身子，能不能再放一遍？让社员们再过一把瘾！<BR>    那就放备用片《青松岭》。<BR>    夜深了，漫天的雾花飞舞着，落在人群里，一点也没引起注意。借着放映的白色光柱，我看到了一张张笑脸，一双双眼睛明媚的星光。我忘记了寒冷，毫无疲乏的感觉，我觉得从这时起，我才真正地融进了社会主义新农村，直到现在。</FONT></DIV></TD></TR></TAB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