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棍拾婚 作者：杨得昌 [十六期]

五女山文艺

　　谁要是交了桃花运，躲都躲不过去。做梦都梦不到，打了大半辈子光棍的根山在路上拾了个媳妇儿，还是年轻漂亮的。有村里人垂涎三尺，对他说，老少配，艳福不浅呀你。
　　根山娘得了白内障，看啥都像是浓雾里看花。根山说："娘，去医院做做手术吧。"
. h2 z) `  c& q) i1 d4 L; A　　"我的眼睛我还不清楚嘛，我能看得清。"不是不去，娘心里透亮，万一去做了手术，家里就更穷了，到那时，儿子娶媳妇儿也就更难了。娘说："非要我去做手术的话，那就等你娶了媳妇儿吧。"
　　以往，求爷爷告奶奶，娘托媒婆也给根山提过媒。媒婆也提了几个女人，她们来根山家里一瞅，二话不说转身走了。看来只有我娶上媳妇儿，娘才肯去做手术，根山低了头，想，上哪去我给自个弄个媳妇儿呢，再去求媒婆，明摆着是条死胡同。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只大半天的工夫，根山真地领回了一个女人，另外，还带个小女孩。娘心里想，儿子这么快就带回了一个女人，别把儿子被她给骗了，到最后弄了个鸡飞蛋打，不值得。唉，这世道咋说变就变了哩，骗钱骗东西的五花八门，我得为儿子多长出个心眼儿。
　　根山说："走吧娘。"
　　娘说："别急哩。你们先拜堂，成亲。"
　　把堂屋简简单单布置了一番，根山手牵着女人，跪下，对娘拜了拜。又请来了亲戚，请来了邻居，用粗茶淡饭待了客。
　　根山说："这总该成了吧。"
3 V7 S/ M2 K. O8 f　　"你俩领了结婚证，我抬腿就去。"娘说。拜了堂，待了客，还不算两口子，等领了结婚证，那才真的是，也才有了婚姻保障。
" _3 [, A, T: Z; z1 ^0 U- b　　根山说："这都下半晌了，就是去到乡里，人家也下班了。等明儿了再去领。"
& p, k  o. w9 M$ g* T! |　　娘说："娘要你俩这时候就去。"
5 e5 @3 k1 w  t$ W' F( j. B5 Y　　根山翻箱倒柜找出相片，又和女人回女人家去拿了女人的相片。不多久，根山和女人就把结婚证给领了回来。
8 y. @" R) }3 ~  l1 A4 i　　娘捧着结婚证，睁大了眼，细细打量着，相片上的根山和女人就出现在浓雾里。她用满是老茧的手一点一点摸着相片，生怕落了哪一点，相片似乎凹凹突突的，还有些硌手，像是村里人说的那钢印吧。她对着远处的墓地喊："老头子，你把心搁肚里吧。咱也有了儿媳妇儿，还有了个孙女儿。"
: M5 V# F3 l. ^7 K! t　　根山把存折上不多的钱全取了，又三分不值二分卖了肥猪，把娘送医院做了手术。女人在床边伺候着娘，还给娘做好吃的。背着娘，过一天根山给女人一次钱。 娘的眼睛能看清了，娘越看女人和小女孩越爱，不好意思地对女人说："你嫁给我儿子，真是委屈了你。"
　　"娘，你的眼睛好了，咱一家子就幸福了。"女人落落大方，说。娘的眼圈红了。
　　回家里第二天，不知道为了啥，根山和女人就大闹了起来。只见女人抹着泪，扯上小女孩跑了。女人跑的时候，留了一句话："不和你过了，我要离婚。"
6 `' L3 \. G' e( I% ^2 y  G" c6 n　　十多天了，也不见女人带小女孩回家，娘急了。根山还是成天干完地里又忙家里，给个没事人似的。
0 X8 v7 u: v' X　　没了儿媳妇儿，这家哪还像个家？没了乖孙女儿，家里死气沉沉的，这哪能成啊？非把儿媳妇儿和乖孙女儿给找回来不可。走进一个院子，院里有一座小楼。当娘看到女人和小女孩，女人和小女孩看到娘时，都愣了。
, }# F& P& {1 l- b! X# l- \: _　　娘说："儿媳妇儿，跟娘回去吧，家里可离不了你呀。"
　　女人说："不能回去了，我在这里有家，也有丈夫的。"
　　娘糊涂了："那你还和我儿子结婚？！"
　　女人从头到尾给娘说开了。那一天，根山漫无目的走着，给自个找媳妇儿这事把他难为哭了。也是巧，我带小女儿下地里薅草。见一个大男人在路一旁哭，问啥事儿，我弄清了，说，我是最见不得男人哭的人，好了好了，我就嫁你一回吧。
　　根山惊喜，真的？！
  g4 t; D5 [: a( C. `; Z　　我说，那我也不能白嫁呀。
　　当然的，根山头点得像鸡啄米。
　　我男人不愿意，但经不住我死缠硬磨，也就默许了。我男人说，得叫他拿点嫁妆钱。我说，早说好了，你就甭操这心了。
　　我和根山大闹，扯上小女儿跑了，这也是事先商定好了的。目的就是不让娘起疑。
　　娘还是不相信："那结婚证哩？"
　　女人说："结婚证是我和我男人的结婚证，只不过是拿根山的相片贴住了我男人的相片。"
　　"你眼睛好了，我也该带小女儿回来了。"最后，女人又拿出钱，说："这是根山给我的嫁妆钱，全给了你，拿去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