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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锅儿四舅 作者:冷希成 《第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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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1 19:41: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DIV><FONT size=4>  四舅姓何,名何有良,但因其驼背,大家都叫他何罗锅儿,反倒很少有人记住他的大名。<br>      四舅的家和我们家紧挨着,因为他的纳纳是我母亲的干妈,所以我管他叫四舅。<br>      听母亲说四舅原来不是罗锅儿,他的罗锅是凉水冰的。过去我们村里孩子上中学要走十五六里,途中经过哈达河。那时的哈达河水又宽又深,河上也没有桥。春天跑桃花水时,善良的四舅为了不使刺骨的河水把女同学冰着,趟着齐腰深的冰水把女同学一个个背过河去,放学时再背过河来。长此以往,四舅就坐下了病,在一夜之间成了罗锅,成了罗锅的四舅因为行走困难,也就失学了。<br>      四舅的罗锅用字母C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的了。四舅的头、脖子和身子弯成一张弓,形成一个整体,不能自由运动,走路总是低着头瞅地,不能抬头看前方,如果要向前看,必须停下来,以右脚为中心,左脚抬起才能看见前方。<br>      辍学后,四舅便到生产队上班。队长为了照顾四舅,总是安排一些力所能及又轻松的活计,比如看看田地、鱼池、场院等等。<br>      那时,从我们孩子的眼里看四舅总是快快乐乐,虽然成了罗锅也没见他有什么忧愁。成了罗锅的四舅和他的同龄人疏远了,因为他们都叫他何罗锅儿,因为他们有属于自己的活计。相反,四舅却愿意和我们小孩儿一起玩儿,因为我们不管他叫罗锅儿。我们对他总是围前围后,他俨然是我们的大王。<br>      四舅虽然是个罗锅儿,可他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四舅有一手无师自通的绝活———理发、修钟表、修鞋。从孩提时代到我读中学离别家乡,我的头发都是四舅给理的。四舅给人理发每每都是抬起一条腿,手才能够着被理发人的头。他能根据被理发人的头形剪出令人满意的发型。邻里的钟表出了毛病,也都拿到四舅的家里。我们经常趴在四舅家的炕上,看他手拿一块表,把一个象羊羔蹄儿的东西(上中学时我才知道那叫放大镜)套在右眼上,鼓捣几下,那块表就“叮咚”、“叮咚”地走起来。<br>      四舅给人理发、修钟表、修鞋从不讲报酬。<br>      多数的时光,我们都是在四舅家和他看鱼池的小窝棚里度过的,伴随他给我们讲的《小猫钓鱼》、《狐狸与乌鸦》的故事,度过我们无忧无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br>      四舅的弹弓做得漂亮,打得也准。树上的小鸟,河里的青蛙对他来说不是百发百中,也是十拿九稳,常常让我们看得目瞪口呆。四舅也曾给我做了一把弹弓,尽管我十分喜欢,可没有一次射中目标。相反,我总是手起石落,把两个同学打得头破血流,打得邻居家鸡犬不宁。<br>      四舅虽然长我二十多岁,可他却是我形影不离的朋友。我们一起上山套野鸡,一起下河抓鱼,一起砍柴,一起割草……<br>      时光总是匆匆,不因人的怨恨而停留。随着读完小学、中学,年龄渐大,不知不觉就和四舅疏远了。<br>      四舅已过了婚配的年龄,苦恼也渐渐地困扰着他。家庭的困难,身体的残疾,也就没有人嫁他。即使那些受恩惠人家的女儿,就连那些导致四舅罗锅的女人们也一样,没有人愿意嫁他,她们可以毫不惭愧地嘲笑四舅而没有一点儿自责。<br>      心智的健全,致使四舅异常痛苦,他常常一个人坐在窝棚里发呆,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烟。可作为孩子,我们帮不了他,也不能完全读懂四舅的心事,理解他的情感。<br>      大人们总把我们当作孩子,说起话来不避讳。于是,我从大人的嘴里了解到四舅和多个已婚女人相好的事儿。那时,虽然并不完全懂得相好的真正含义,也为四舅感到高兴。生活虽然负于了他,但也不能再剥夺他欢乐和爱的权利,即使那欢乐和爱是畸形的,像美丽的罂粟花一样,可那毕竟是四舅心中的一朵奇葩,一道亮丽的彩虹,四舅也有爱与被爱的权利。<br>      大一的那年寒假,我坐在家中正品尝母亲做的丰盛的早餐,门外进来一个女人。<br>      “姐,把你们家的秤借我使使。”<br>      这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人,模样还算可以,只是右脚颠左手残,说话嘴角直淌口水。<br>      “这是你四舅妈!”母亲对我说。<br>      我知道这就是四舅新娶的女人,一个比四舅更残疾的人。我说了声:“四舅妈好!”那女人一边“嘿嘿”地笑着,嘴角流着口水说:“你妈可把你给盼回来了。”    四舅妈走后,母亲像对我说又像自言自语。“你四舅一个人不容易,你四舅妈才过门两个月。唉!娶了这样的女人,也是累赘。<br>      在假期里,我本该去看看四舅,可我没有去,虽说一墙之隔,但那已不是空间的距离。只是偶尔隔着矮墙和脸面浮肿的四舅唠唠嗑,完全没有了孩提时的那种亲昵,我不知是什么把我和四舅拉远了。<br>      第二年,四舅妈为四舅生了个女儿取名叫小萍子。为了养家糊口,四舅用新添的拐杖和疾病,竭尽全力支撑这个家。<br>      我曾经劝操旧业重操旧业理发、修表,养家是不愁的,四舅说都是邻邻居居的那好挣人家的钱。<br>      四舅的日子越来越惨淡,新生的儿子夭折了,没有了希望,没有生活来源,疾病又时常折磨着他。<br>      几年之后我又一次回家的时候,二嫂告诉我四舅死了,是喝农药死的,不用问,我也就知道四舅的死因。<br>      我驻足在四舅曾经坐过的地方,眼前浮现出和四舅在一起的往事……<br>      四舅死了,撇下他残疾的媳妇和两个不谙世事的女儿。<br>      我只想轻轻地问一声:四舅,你走得安心吗?</FONT></DIV><br>& v# _" }% z( o; v  ]1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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