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 (外一篇) 作者:枫林[第九期]

五女山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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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FONT size=4>    赵燕被刘大家的大黄狗咬了一口，吓得她再也不去他们家了。<BR>    虽然腿没出血，刘大火可大了，为这事和他爹吵了一架。<BR>    若说这条狗可是刘老汉的心尖子，命根子。自从刘大的妈妈过世后，刘老汉就从一个朋友那里要了这条小黄狗来陪伴儿子，可以说，刘大是扯着大黄的尾巴长大的，而老汉则像拉扯刘大一样地对待它。慢慢地，儿子和狗都一天天地长大了，而自己却老了，等儿子能自己满世界外出游荡，家中只剩下自己和大黄时，老汉的一腔热情便从儿子身上转回来，转到了大黄的身上。看见大黄狗，他就想起了那过世的老伴，想起了常年在外的儿子。有事无事嘴里唠唠叨叨地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讲给大黄听，一会儿叫声：大黄哎，你饿不饿？看见大黄冲他急切地乱摇尾巴，嘴里呜呜地低吼，他就知道这是大黄对他发出的饿了的表示。一人一狗已达到心灵相通的地步。于是老汉从锅里连饭带菜地盛上一钵，搅和一下倒在泥盆里，大黄哒哒地小跑过来，先用舌头舔舔老汉的手，这是感谢主人的意思，然后把头伸进盆内，“呱哒呱哒”地吃起来，老汉这时就想到了刘大小时吃饭的样子，心头腾腾地升起一团暖意，于是就伸出粗黑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大黄的后背，嘴里叫着骂着，喊声：儿子哎！骂一句：你这个混蛋啊……骂完了在大黄的背上拍两巴掌，大黄就转过身来，用舌头舔了舔老汉的那只手，舔完了转过身去又继续吃盆里的食。每到这时，老汉就乐了，亲昵地告诫大黄：慢慢吃啊，慢慢吃，也没有人和你抢……<BR>    夕阳的余辉洒向小院，照在这一人一狗的身上，老汉微微眯起眼，歪头看了看西天的落日，仿佛看见老伴正在微笑着注视他，此时，老汉的心里充满了幸福的感觉。<BR>    小院里，大黄睡觉的窝搭在窗前，也许是感觉自己和老汉一样孤独，大黄夜晚常常偷偷溜进屋内，卷缩在老汉睡觉的土炕前。那扇破的漏风的屋门可挡不住大黄的两条前爪，顺着门缝三五下就能打开一条缝隙钻进去，时间长了，老汉就在屋角用破棉被给大黄铺了一个睡觉的垫子，用一条松紧带儿把屋门的里面从门把手到后面的门框连起来，这样大黄进出屋门后门会自动地关上。有一次刘老汉在晚饭时喝了点小酒，饭后便早早地钻进被窝睡了起来，谁知灶炕边的柴草没收拾干净，和灶内的余火联系起来了。等老汉被大黄连叫带抓地从梦中惊醒，外屋灶炕边已是一片通红，吓得老汉急忙用水把火浇灭，过后抱着大黄痛哭流涕地说：好孩子，你救了我一条命啊……从此后，老汉逢人便夸他们家的大黄，把一条狗直说得比儿子刘大还懂事。<BR>    但是，就是这样一条通人性的狗，刘大竟说要把它弄死，而且只是因为大黄咬了赵燕一口。赵燕是谁？是本村最漂亮的姑娘，是刘大才处的女朋友，把她咬了那还了得？人家燕儿说了，怕狗，再也不到他们家去了。这条狗关系着刘大一生的婚姻大事，刘大焉能不急？和他爹一说，老汉顿时怒火冲天，大骂儿子忘恩负义，爷俩便吵了起来。吵完，气消了，刘老汉夹把镰刀一个人上山打柴去了。<BR>    刘大在家中左想右想地犯起了嘀咕，想到最后还是把心一狠，从仓房里找到了一条细麻绳，自己试了试感到挺结实，便走到外面喊大黄，大黄摇头摆尾地跑过来，用头亲昵地蹭了蹭刘大的腿，刘大便把绳子结个扣套在大黄的脖子上，另一头从仓房的门上框穿过去，猛地一拉绳子，另一头的大黄便腾空而起，“呜呜”地发出凄惨的吼声，四条腿上下翻飞，身子剧烈摇摆着，似乎想抓住点什么来减轻自己这难耐的窒息。<BR>    就在这时，“啪哒”一声，拴在狗脖子上的绳扣开了，大黄从半空摔到地上，刘大正在用力地拉着绳子，猛然觉得手一轻，自己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到地上，痛得呲牙咧嘴。大黄好不容易缓过这口气，撒腿就跑，刘大气得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把绳子拣在手中追了出去。原以为大黄会跑出院门外，刘大追出院门转了一大圈却找不到大黄的影子，气哼哼地回到家却发现大黄藏在猪圈里的一角，身上瑟瑟地抖动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瞅着刘大发出哀求的目光。刘大慢慢地走近大黄，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它的后背，大黄的眼睛里立刻露出了惊喜，伸出舌头舔了舔刘大的手，尾巴也摇晃起来。它是多么熟悉这个动作啊，因为每当老汉这样抚摸它时，它的心里也同样充满了暖意。刘大的心一软，想起了自己和大黄渡过的岁岁月月，几乎放弃了想勒死它的打算。但一想到小燕的表情，他的心又狠了起来。刘大抚摸着大黄，把绳子又偷偷地系在狗的脖子上，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打了个死扣，绳子的另一头就从猪圈的横梁上穿过去。突然，大黄又一次觉得自己的身子腾空而起，恍惚间，它似乎看见今天的夕阳特别的红，红得快要滴出血来……</FONT></DIV></TD></TR></TABLE>

五女山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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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FONT size=5>警 示 牌</FONT></P>
<P><FONT size=4>    路的东面是小城密集的居民住宅区，路的西面是政府新划定的集贸市场，一条铁路线从中间穿过，便有了路东路西的称呼。<BR>    原来的集贸市场本来是在路东，可有位领导下来转一圈说市场搁在居民住宅区卫生条件不好，烂菜叶废垃圾臭气熏天，上级搞文明城市评比，这样的形象能评上文明城市吗？于是就有好几个人给出主意想办法，领导最后采纳了一位的意见，把集贸市场搬到了路西。路西地势开阔，能盖一座挺大的集贸市场，将来还可以搞个开发区招商引资什么的，再说路东路西不就是隔着一条铁路吗！老百姓买东西多走几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这个路西市场。<BR>    可是在设行人道口的时候有麻烦了，领导对这个事可是高度重视的，要求各有关部门拿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出来。交通局长说盖一座小房子，招三个有责任心的人24小时轮流值勤，道口的两侧安装自动栏杆，火车一来就把拦杆放下，这个办法万无一失。财政局长听了不太满意，说那得多少钱？光是这三个人的工资长年累月的算下来也不少，当然，若是交通局自己拿这笔钱我没意见。交通局长一听就不愿意了，黑着个脸说，财政不拨款我去偷钱呀？文明办主任一看双方都有点粉子味，就赶紧打圆场，说这个事这么办吧，咱们呐，在这儿立一块大牌子，上面写上警示语，另外让这儿的派出所出点力，经常过来看看，做做宣传。公安局长听了说，这个嘛不成问题，回头我跟派出所长说一声，让他们的片警负责这件事。领导听了哈哈大笑，说这个办法可行。交通局长和财政局长也连连点头说可行可行。<BR>    第二天，两个大盖帽领着一群工人车拉肩扛地竖起了一块大牌子，白底红字醒目地写着：过往行人注意安全。离二里地远都能把这几个字看得清清楚楚。<BR>    开始的时候片警小李还真是负责，每天都在人行道口走来晃去，向过往的行人讲解安全常识及注意事项，可时间一长派出所长不干了，所里本来人员就少，一个铁路道口又占了一个警员的位置，别的工作怎么办？和局长一反映，局长说这个差事咱们是兼职的，不能本末倒置，把正事给耽误了。于是所长便把小李撤回来忙别的事去了。<BR>    不幸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一位老太太在过道口时被飞驰的火车撞死了。于是，往来道口的人们便加了十分的小心。大家走到这儿一看到这块牌子就想起被火车撞死的老太太，在过道口时都一停二看三通过。这里便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交通事故。渐渐地，风雨锈蚀了警示牌，原来白底红字的牌子已变得锈迹斑斑，人们来往这个道口时也变得行色匆匆，已没有人再去看那块已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的破牌子了。惨剧又一次发生了，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在铁路道口打闹，结果……<BR>    有关部门就又一次开了个现场会，一位眼尖的领导说你们看你们看，还能不出事，嗯？！看看这块警示牌，都成什么样子了？嗯？！其余的领导们听他一说，背着手围着这块牌子转了几圈，说可不是嘛，上面的字都看不清了，要赶快解决这个问题。<BR>    第二天，来了一位大盖帽领着两个工人，架着梯子把警示牌上下左右重新粉刷了一遍，把原来的字又重新描了一遍，焕然一新的警示牌又重新发挥出了它的威力。来往购物的人们一看到这块醒目的警示牌，就想起了那两个出了事的小孩子，就想起了那位死去的老太太，于是，在过道口时又都变得小心翼翼了……<BR>    谁也不知道集货市场什么时候能从路西迁回路东。</FONT></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