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生产队分粮食用两件东西盛装,一个是麻袋,那得需要自己家带,另一样东西是木条筐,也叫粮食囤子,是生产队的。那时候大多分玉米棒子,开始用杆秤一份一份的往外秤,家口多的就用大囤子秤,那时候分粮食是最喜庆的事,老婆孩子都乐颠颠的往场院里赶,几百口人挨着排队,有时候得一两天。 分粮食的讲究也很多,粮仓上面和中间还有下面的粮食的干湿度不一样,得先从仓子里运出来再搅和几遍。干的湿的搅拌均匀后再分,那时候的粮食比金子都贵重,俺们队长外号叫姜小鬼,个子不高,挺敦实的,不光一身的力气干活是把好手,就是脑袋也精明的狠,他还一肚子算盘,哪天干活累了歇工的时候就给大伙出点算术题:“野鸡兔子49,100条腿地上走。野鸡兔子各多少只?”“10000米的路程,骑车走完得20分钟,步行得2个小时,从两端相向前进,多长时间两个人才能碰面?”很少有人能算出来他是算术答案,但还是苦思冥想,几天憋出个答案也欣喜若狂,成了炫耀的资本,大家都揶揄他晚上都枕着算盘睡觉。 就说分粮,别的生产队用麻袋秤,我们队就用大土筐秤,而且我们队的土筐特沉,连粮带筐一秤300斤,扣除筐58斤,粮食就是242斤,再扣除40%的玉米骨子和水分,每人就是145.2斤的口粮份,尽管大会小会的批评姜小鬼生产效益不好,生产意识不强,但返销粮还是照给不误,我们队是返销大户在全公社出了名。后来别人告姜小鬼在分粮食上做手脚,说我们生产队分粮食的大土筐有问题。那大土筐也确实有问题,不然怎么秤完粮食他和会计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大土筐放到库里锁的紧紧的。 过年分白面的那天,调查组来了,让会计把大土筐找了出来,前后左右上下里外怎么看也没找到特别的问题,蜡树条、园口、有沿有底的,拿秤上一称,12斤。那就是在重量上有问题了。找到姜小鬼让他交待大土筐重量的问题。姜小鬼说:“等我把白面分完你们就说我没有问题了。” 分面开始了,每户手里一条小面袋,姜小鬼让调查组的头把秤按人口称面,问第一个人:“你的面袋是几两?”“一斤!”那人答的非常干脆。调查组一称,6两的口袋。姜小鬼说:“6两算你1斤行吗?”“行!”那人仍然很干脆的回答。“就这么分吧,大家伙谁有意见?”“没有意见!”底下响应着。 在分面粉的过程中,调查组发现了有几个面袋子大的出奇,有的外面还有水,问他们就说是不小心掉水里了。姜小鬼在外面看着偷偷的笑那些精明的人。面分完了,结果剩了40多斤面粉,姜小鬼说会计,放到库里再说吧。不光调查组,大伙也纳闷了,按人口来的数怎么会剩那么多呢? 晚上姜小鬼用剩下的面粉烙饼招待了调查组,调查组也在算姜队长用扣皮算净重的方法一年给生产队省了多少粮食啊!这样的典型必须树立起来。 转过年,我们队长姜小鬼成了全县的“勤俭持家标兵”,到处讲演作报告,可不到一年就病倒在床上。后来整天病歪歪的就当不了队长了。奇怪的是他久病成仙,改革开放后不但病好了,还成了当地最有钱的大富户,现在还开车跑生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