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海南坡作者：李景芬[第七期]

五女山文艺 · 发表于 2006-6-12 13:5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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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狼精狐狸怪，兔子胆小跑得快。 天影影绰绰刚放亮，屈大圣就披着破棉袄又上山了。他比狼精，也比狐狸怪，刚刚四十岁，那聪明的脑袋就卸了顶，村里人知道他工于心计，就叫他屈小鬼。 他的腿也比兔子快，这是第几次上海南坡他也记不清了。 金秋十月，秋风瑟瑟。山楂树叶子黄了，屈大圣手撸了两把山楂，一边走一边在嘴里嚼着，酸酸的山楂刺激着空腹的胃口，他的脚步更快了。他窜的是沟筒子，两边是枫树，那五角星的叶子，有的嫩青，有的焦黄，但是大多数都变红了，就像无数彩蝶在蓝天下翩翩起舞。他无心观景，钻出了沟筒子便是杨树林，白杨树上几乎光秃秃的，剩下几片叶子在秋风里摇晃着，一场秋雨肯定掉光。满地树叶踩上去暄暄的，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清香。再往前走又是刺槐林，那刺槐树上都挂着一串串槐树荚儿，提缕摆荡的，就像庄稼院晒的干巴云豆一样，风一吹更是哗啦哗啦直响，又像是动听的自然交响曲。 啊，到了，他又看到了海南坡上那片朝思暮想的刺槐林。 屈大圣望着刷齐的刺槐林，眼中闪出了希冀的光芒。他起大早干什么，不就是为了这片林子吗！这该是多么好的一块人参地呀，种个百十帘绝不成问题。他的裤腿让露水打湿了大半截，他一点儿不在意，竟美滋滋地抽起了烟来，心想，这块地要是栽了人参，几年后还不弄个十万八万的，村里人那时更得高看自己。想着想着，他又感到了遗憾，咳，这要是自己的承包山那该多好！ 吧哒、吧哒，砬缝中渗出的水滴有节奏地落他他脚边的石板上，又慢慢地滚到小沟里，小沟里的清水无声地流动着，像雪山融化的涓涓细流，拐个弯儿又钻进砬缝后面。 屈大圣把烟头一扔，自言自语说：这事我要办不明白，还叫什么屈小鬼呢！ 他很自信地下了山。 葫芦村不算大，在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政策号召下，一些胆大的人风风火火地早干上了。屈大圣却没敢伸手，站在干沿上卖呆。他有他的想法，一旦政策变了，自己不是白出土鳖力嘛。看到那些人又盖新房又买汽车，真的富了。他又后悔自己精明过度了，肥肉让别人抢了去。前几天，屈大圣到巨户沟赶礼，看那满山遍坡的人参地，家家又都摆弄货，搞人参加工。他真的眼红了，心想：我也是个农民，怎么就非得捧着金碗要饭呢！ 建凤啊，明天到集上买点肉，弄点菜。晚上，屈大圣神兮兮地跟老婆说，再灌一桶好散白。他把两张纸叠成方块，小心地揣起来。 八月十五才过几天，又要买肉干什么？钟建凤老大的不愿意，说：那钱都给两个姑娘交了学费了，你还穷抖瑟什么。 咳，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呢！老婆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屈大圣不耐烦了，说：叫你办你就办，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看你天天起大早，回来啦又像丢了魂儿似的不知想些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发财！屈大圣很冲地问老婆，你想不想发财？想发财就别问。 钟建凤也很操蛋，非来个刨根问底，这跟买肉有什么关系？———请客！请什么客呀？请谁呀，几个人？你不说我就不管。 咳，明天来了你就知道了，就俩人。 果然，客人来了。一个是十三组曹义新，屈大圣的姑舅妹夫。更一个是十四组文信发，也是他的远房亲属，论起来是两姨表弟。 哎呀，你们可来啦！屈大圣紧紧拉住两个人的手，吩咐建凤说：“快、快上菜。” 看见桌上的酱猪蹄、盐焗鸡、猪肉酸菜血肠、瞎疙瘩炖豆腐、咸鸭蛋，外捎一盘五香花生。曹义新不好意思说，大哥，有啥事啊，整这么一桌子酒菜？文信发也说：都一个村里忙着，咱们又是亲戚，干嘛这么客气。 不瞒二位，大哥也想挣点钱哪！屈大圣给二人酒杯倒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想发展点人参，偏偏我们八组没有地———来来，先喝一口。他又说：我看中海南坡了，那是你们两组的，又是你们两家的承包山，我想——— 好说好说，曹义新很爽快，扒了几粒五香花生扔在嘴里，说，我家在海南坡小横沟就三亩多点儿，也不好干什么呀。 是啊，屈大圣又给二人各分了一支烟说，海南坡这边关家沟的也不错。 文信发略一迟疑，说：我那才五亩。 屈大圣一拍大腿，高兴地站起来，说，对呀，三亩加五亩，正好八亩，这就够了嘛！你们看———他从兜里像变魔术似的掏出那两张纸，平摊在桌边上说，两份申请都写好了，上面还画了作业图呢。 三个脑袋碰在一起。片刻，屈大圣说，还是我念给你们听吧。他叹了叹嗓子：申请书，葫芦乡林业站负责同志，我是葫芦村八组居民，在海南坡十三组小横沟，东至刺槐边，南至天然林，西至天然林，北至道，六亩，发展林下帘参，请批复，（附图）申请人屈大圣，2004年10月26日。这是你的。他又念下一张，申请，葫芦乡林业站负责人，我是葫芦村八组居民，在海南坡十四组关家沟东至二沟，南至岗，西至林边，北至落叶松边，5亩，发展帘参，请予批复，（附图）申请人屈大圣，2004年10月26日。———怎么样？他开始征求二人意见。 行，曹义新啃着猪蹄说，能批下你就干。 我看也行，文信发也点了头。大哥，他又担心起来说：我那地都是人工栽的刺槐呀，都四年了。 你们放心，我不能白用你们两家的地，给你们钱！屈大圣牛哄哄地一拍兜，说，你们要多少？那架势就好像揣着十万二十万似的，顺兜就可以掏出来。 咱们都是亲戚，能讲钱嘛！文信发笑了，大哥，到时候给我弄池人参就得了，既能看着造林地，又省得别人去放牛。 行了，屈大圣满口答应。你哪？他又问。 拉倒吧，曹义新也笑了摆摆手，说：“你人参要是挣着了，你再给我两个钱也不晚。 谢谢，———来来，菜都凉了。屈大圣收起两张申请书，端着酒杯站起来。曹义新和文信发也端着酒杯站起来，一个说：大哥，千万别刨我的树啊！另一个也说：对，不能毁树！ 两位放心，我就林下起床。———干！ 当！三个酒杯撞出了和谐的声响。 俗话说，人走时气马走膘，兔子走运鹰不叨。屈大圣是骑着自行车到乡林业站的。他看过十组徐大个子为了申请参地，一趟一趟没少往林业站跑。他腿都溜细了，还打了不少进贡才弄到参地批复书。轮到自己了，这趟又该跟他们怎样嚼嘴磨牙呢？他特地揣了三百元钱，心说，实在不行，也就得打点进贡吧。这年头办事都是一个理儿，不浇油就不滑溜。 妥啦！没用上三言五语，参地批复书就到手了，屈大圣惊得扬脖张嘴，就像张衡混天仪下的癞蛤蟆。他反复念了几遍批复书上的设计要求：准许刨地，准许起床，保护好原有林木，马道（人行道）边播种柴穗槐，使用年限十五年。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顺风顺水呀！他掐指一算：十一月三日，阴历九月二十一。啊，真是个好日子。哈哈，苍天不负有心人，莫不是活该我屈大圣发财！想到这儿，他一蹦三个高地往家跑，那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也忘了骑回去。 乡政府到葫芦村这段路是国道，重新铺了柏油后，显得又宽又平又直溜。过往的车辆速度很快，晃得人眼花缭乱。神气的司机偶尔还笛笛按几下喇叭，警告行人。再听听那车轮跟路面摩擦时沙沙的响声，令人想到春蚕吃桑叶，又像春天里那毛毛细雨。屈大圣很是眼气，只好拍拍兜里的参地批复书，安慰自己：这算个什么？几年后我的人参下了山，我就非买一辆凯迪拉克，也在这条国道上潇洒走一回不可。———用自己的轿车送姑娘出嫁，那才叫风光！ 屈大圣一回头，看见十四组的余永贵骑着摩托站在身后，他们是老同学，就说：哎呀，吓我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余永贵外号牛X小老道，芝麻大点儿事他能说成西瓜大，见了骆驼不说马，专挑大个儿扔。他把头盔摘下来挂在车把上，洋棒棒地一叉腿，县里来人找老殷家地温异常带，找到咱们葫芦村去了。没办法，我只好骑着摩托给送去了。你笑？真的。他掏出钱晃了一下说。 哎，老同学，屈大圣递过去一支烟，试探地说：我有点活儿，不知你能不能干? 什么事儿？说吧。余永贵能吹点儿，要比干活儿却是把硬手，见钱就挣。 我弄点人参地，你去给我刨了吧。 好家伙，你也想摆弄人参啦？屈小鬼啊屈小鬼，你可鬼晚了点儿。余永贵半惊奇半显谝地拍拍自己新买的大阳摩托，说：头几年让你干，你不干，像个老辕马似的抓抓腚儿往后稍，你看咱们，哼！ 不晚不晚，屈大圣掏出参地批复书，说，你看，参地都批下来了。好饭不怕晚嘛！ 啊，十三组海南坡呀，余永贵看了看参地批复书说：什么饭什么活儿，小米粥打仰颏，你就说能给多少钱一帘吧？他认的还是钱。 前有车后有辙，人家刨一帘给十七，咱也是这個价呗。事先屈大圣就问过刨人参地的价码，十七元一帘是最高行儿。行不？ 行倒是行，那儿净是刺槐排子，就怕我一个人干不了。 那你给再找一个。 找谁呢？余永贵深思了半天，对了，十三组的关义波在家闲着，那是把刨地的好手，咱去找他。 ———哎呀！屈大圣一拍大腿，惊叫说：我的自行车还锁在林业站门口呢！ 操，你那破车扔大道都没人要。余永贵戴上头盔说：来吧，还是我带你回去。屈大圣刚刚坐稳，余永贵说：小鬼儿，你说话可得算数啊！别让老同学坐了蜡。 你放心，刨完地我马上点钱！屈大圣话音未落，那大阳摩托早飞了起来。 过了三天，屈大圣领着余永贵和关义波进了山。他们拿着镰刀和刨地大镐，说说笑笑地钻进了沟筒子。 吐噜噜———枫树墪子飞起一对野鸡。走在前边的屈大圣吓得一趔趄，差点儿摔了。关义波感到遗憾地说，妈的，这要有枪，非钉下来一只。后面的余永贵撇撇嘴，操，还用那破玩艺，赶明儿我勒几个野鸡套子，保你天天吃野鸡肉。他连说带比划的架势就好像勒过多少只野鸡似的。接着说：那年我在海南坡割杏条，突然草窠里飞出一只沙半鸡，我顺手把镰刀甩出去，叭，一下子就打掉了。晚上，我用它涮了锅子，真他妈肥呀！他故意吧哒了几下嘴。 屈大圣笑了笑，用镰刀扫了扫挡碍的树梢子，没有言语。关义波也笑了，说：你就自己吹吧。心里却嘀咕，这家伙说话就得二八扣。 吹？不信拉倒，余永贵把大镐换了肩，又说：那年冬天，我扔狗皮帽子还吓掉一只野鸡呢。不信你去问问，俺队里人都知道。 呱———呱———光秃秃的杨树上一只黑老鸹子也叫了起来，声音既难听又森人。 屈大圣呸地吐了一口，仰脸骂道，真他妈丧门星！ 关义波捡块毛石，说：老哇子叫唤老鸹子听，老哇子屁眼儿生大疔，生一千生一万，提噜嘟噜一大串！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老哇子听不懂他在骂什么，还是一个劲儿叫，叫得人好心烦。于是，他用毛石瞄了瞄老鸹子，使劲儿一扔，那毛石连个树枝儿也没挂着。 余永贵说，还是看我的吧。他放下大镐，捡了根一尺长的腊木棍儿，用手掂了掂，就听嗖———那腊木棍儿正打在树杈上。老鸹子吓得一边叫着一边向岗后飞去。 屈大圣看了看黑老鸹子蹲过的树枝，皱了一下眉头，心想：一清早就听老鸹子叫，真他妈丧气。想到此，他又狠狠地吐了一口。 你们看，就是这儿。屈大圣用镰刀指着前边说：你们俩就从底下往上刨。 哎呀，我说净是刺槐排嘛！虽然讲好了工钱，余永贵还是故意地大呼小叫，这也不好刨哇。那意思分明是说，十七元钱一帘大亏了。 屈大圣把镰刀刷了一下子砍进地里，说：你们看，这土多暄哪！那意思也是在说，给你们十七元一帘这钱就够高了。 暄倒是暄，这别别拉拉也不得劲儿刨哇！关义波听出话味来了，明知道屈大圣再不会涨工钱了，但是张嘴三分利，不给也够本。于是来个顺竿爬。他说：早知道这样，不接这活儿就好了。 大姑娘要饭———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屈小鬼屈小鬼，能听不出二人一唱一合的话外音嘛？他感到好笑，说：你们先清清场子，把挡碍的刺槐刨了，不就倒出了地方？ 这是文信发那片承包土，种了几年苞米大豆，什么也打不多，干出力。2001年，板厂搞原料基地，大量投放刺槐苗。于是，他就退耕还林，一米见方栽上了刺槐。 刨刺槐？余永贵拄着大镐，疑惑地说：人家能让吗？他指得不知是林业站，还是文信发本人。关义波却没事一样捡落地的山里红吃。 咳，你们就放心干吧。屈大圣自信地嚓，把身边一棵小刺槐用刀砍断，说：我跟他们早说好了，当时给钱他们不要。等人参下山后，再给他们补偿。他挥起镰刀，嚓，又砍断一棵。就这么干！屈大圣示范着说。 老同学，你那参地批复书明明写着，林下起床，不许毁坏树木。余永贵抽上了烟，他生怕出了事儿，转身说：义波呀，你看——— 看什么看，咱是个打工的，关义波捡了半兜儿山里红，他无所谓地吐着山里红核儿说：谁给钱咱给谁干活儿，咱可管不了那么多。 小老道哇小老道，你怎么又犯傻了？屈大圣又笑了，他说：咱把挡碍的小刺槐刨了扔到一边儿，待叁畦子打完后，再栽到马道两边上，不就没事了！他觉得余永贵是小题大作，砍几棵小破树算个什么呢？ 那……那出了事儿可得你兜着。余永贵还是不放心。 嗨嗨，关义波说的对，你就放心挣你的钱吧！屈大圣把胸脯拍得吧吧直响，出了事儿我顶着。一会儿咱再到小横沟去，那块地，你们还是这么干。 那———我可下手啦！余永贵朝手心吐口吐沫，嘭，一镐下去，一棵小刺槐仰面朝天了，嘭，又一镐，又一棵小刺槐委屈地倒了……关义波更是沙楞，他已经刨了六七棵了。 好，好好，就这么干！屈大圣满意地直点头儿，心想，真是刨参地的高手哇！他把两盒烟放在二人脱下衣服上，说：你们俩干吧，我要下山了。 其实，屈大圣没有急于下山，他在海南坡关家沟和小横沟交界地方弄了个小山神庙，说穿了就是摆了三块石头，两个立石，上面再横压一块。然后又掏出五块钱放在里面，就是这么简陋的一个摆设，他还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说：山神爷，我屈大圣今日破土建参地，还望多多保佑。待来年三月十六，我再整猪整羊来祭山。那个虔诚劲儿，真能感动山神爷吗？ 什么，刨完了？屈大圣很是吃惊，那是八亩多地呀！他翻了翻日历说：这才六七天哪！ 是这么回事，余永贵上前把屈家电视关闭了说：我们怕返了天，一封冻人参地就不好刨了，我们俩僦一人又雇了一个。 怪不得进度这么快。屈大圣翻身下地说，好好，咱俩上山去看看。意思说，验收合格就给钱。他们拄着棍子上山了，尽管是下午。 小雪不大，天又不太冷，就是山道一嗤一滑不好走。 一群山雀在山花椒树上蹦蹦跳跳，衔食着山花椒种子。山花椒的黄皮掉了，红色的果肉裂开了，小风一吹，黑色的种粒儿哗哗地掉。也许是受了他俩的惊吓骚扰，叽叽喳喳全都飞了。 ———看，那还有一树猿枣子呢。余永贵眼睛很尖，他快步走上前。 沟边一棵小核桃树上有一蓬猿枣藤子，叶子基本掉光了，一串串被霜打过的猿枣子早熟透了。余永贵把外衣一脱，铺在树下。他使劲儿一晃树，那猿枣子就批里叭啦往下掉。屈大圣捡了两个扔进嘴，嗯，喜喜甜。他想：以前怎么注意这有一蓬猿枣子呢？ 屈大圣觉得眼前抖然一亮，五十多块人参畦子是那么抢眼，他心花怒放地连连夸赞说，不错不错！ 嘿，你不看那是谁刨的！余永贵用衣襟兜着软枣子，一边吃一边显白说，小横沟那片我去看了，也是这样！ 马道边上栽了刺槐，中间乱七八糟地也堆了不少。屈大圣挑刺了：怎么没都栽呢？ 就这么大地方，还能往哪栽呀？ 屈大圣皱眉了，他捡起一根砍断的刺槐根说：我还得雇工收拾，这钱——— 得得得，鬼不过你。余永贵早看明白了，软枣子吃完了，他扑搂几下衣襟，爽快地说，那就算十六元一帘吧，权当我们帮忙啦。 走，咱们点钱去！他要得就是这句话。 屈大圣拿出了三千八百块钱，往余就贵身边一放，说：老同学，都雇谁了，你们自己拿去分吧。 啊，吉人天相，大功终于告成了！几天来，屈大圣一直做着发财的美梦，他梦见自己盖了高楼，梦见自己开上了车…… 起来起来，老婆钟建凤神色慌张地推醒了他，说：听谁说林业站的人这几天老来海南坡上转悠，是不是要出什么事啊？ 怕什么，咱开参地有合法手续。屈大圣无所谓地一呲牙，嗔怪说，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你不说咱那参地马道上还有刺槐根子吗？ 咳，刨参地损坏几棵小破树，那是在所难免的。屈大圣根本没当回事儿，他还打个比方说：吃饭还掉饭粒呢！ 啊，多好的暖冬啊！晶莹的树挂是那么玲珑剔透，反射回来的太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但是，屈大圣却睁大了眼睛，虽然小学文化，《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四五条规定，他还是一字不落地念了下来： 违反森林法的规定，滥伐森林或者其他林木数量较大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数量巨大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西游记》里孙悟空很是神通广大，号称齐天大圣，都没能逃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他屈大圣又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吗！ 果然，十二月七日，阴历十月二十六，节气是大雪。就在这天，屈大圣的双手终于伸进了冰凉的手铐中，他的外衣上又多罩了一件蓝背心。 滥伐林木，判一缓一，处罚金一万元。白纸黑字，他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后悔地低下了头。心说： 唉，我还是党员哪！</DIV></TD></TR></T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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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海南坡 作者：李景芬[第七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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