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曾经的青梅竹马

木若林 · 发表于 2006-5-3 16:21:18

曾经的青梅竹马<o:p></o:p>
文/木若林 <o:p></o:p>
 我和美丽从小一块长大。美丽和我同岁，生日比我大半年，常理我应称她姐姐，但她唤我“小叔叔”。不知大人们是怎么论的，据说我们两家好象有那种八杆子打不到的亲戚关系。对我来说，“小叔叔”只是一种和名字一样的称呼，每每她这样叫我，我总是心安理得地答应着。<o:p></o:p>
那时我们经常在一起做各种各样的游戏，度过一段又一段美好而快乐的时光。<o:p></o:p>
一群孩子站在一起，围成个圈，用石头、剪子、布来决定一个人站在圈中，然后把他[她]的眼用布蒙上，让其在原地转上三圈之后，捉一人来猜。每每轮到美丽时，尽管我一动不动的不出声，她最后抓到的总会是我，然后大声喊：“是小叔叔”。这时孩子们和旁边围观的大人都笑作一团，美丽一把扯下蒙眼布，高兴的跳着说：“哈，我又猜对了，小叔叔，来，该你了。”我便羞红了脸立在那里不动。于是，美丽麻利的帮我把眼睛蒙上。<o:p></o:p>
眼前一片漆黑，一只温暖而柔软的手拉着我向前走，瞬间，一股暖流从指间划过传遍全身，心里随之荡起层层涟漪。“快转圈，快转圈……”在震耳欲聋的喊叫声中，我一圈一圈的转着，天旋地转间一阵眩晕。我摇晃着四处乱摸，始终捉不到人。身后有人推了一把，我一个趔趄向前扑去，在倒地的刹那，一双手牵住了我，柔软而温暖。“是，是美丽吧？！“噢、噢……”身边的人几乎都在起哄。的确是美丽，她脸色绯红地微笑望着我，水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如天上闪亮的星星，闪烁明媚柔和的光茫。我的心咚咚地敲鼓，脸上热辣辣的，旋即，一阵风似地跑掉了，伴着一种莫名的幸福和身后依旧噢、噢的起哄声。<o:p></o:p>
邻家比我们大些的孩子都陆续的上学了，我和美丽开始羡慕并蠢蠢欲动。常听大人们说，长大了，不上学就成野孩子了。当时“野孩子”在我们脑海中的概念就是浑身长毛，又脏又臭，整日到处乱跑，没处吃饭没处睡觉的那种流浪的孩子。“野孩子”对我们来说，既是一种极具侮辱性的称呼也是一个恐怖的概念，生怕自己有一天一不小心沦落为野孩子。我和美丽就商量好回家央求大人让我们一起上学。虽然当时我们的年龄离上学还早，但父母终究熬不过我们的纠缠，勉强答应了。<o:p></o:p>
我们好容易过了家长这一关，接着又要去闯老师那一关。<o:p></o:p>
去学校那天，老师问我几岁了，我怯怯地说：“五岁”，虽然在家里母亲一再告戒我要回答老师“六岁”，殊不知，当时对于一个不会撒谎的孩子来说，一个“六”字是多么的难以启齿。老师笑着说：“噢，原来你爸替你说谎啊！你的年龄不够，不能上学。”我并不知道父亲事先和那位老师已经打过招呼，说我六岁。其他的老师也都附和着笑了起来，我羞愧的恨不得一下子钻到桌子底下去，为了完成我和美丽的约定，我却无处可逃。等老师问到美丽时，她镇定自若的说：“六岁”。因为她的个头要比我高些，看起来自然大些，所以就顺利通过了。<o:p></o:p>
见我立着不动，老师转过头问我，会数数吗？我说会。于是我就认真的数了起来，结果当我数到四十九的时候就又从二十接着数。因为不分平翘舌，我总是把四九数成十九，在自己设下的数字陷阱中我是无论如何也数不出五十的。可老师是要求数到一百才通过的，没办法我只有使出浑身解数，把压箱底的本领都用上了，记不得又唱了多少首歌，跳了多少段舞，总算是勉强过关了。现在想想，对当时老师的印象，也只有他那一双穿着凉鞋的大脚了。<o:p></o:p>
 我和美丽终于如愿以偿地上了学，还是同班同桌。我们一起上课下课、上学放学，一起写作业，一起洗凉鞋，一起去后山挖野菜，一起……我们终于不用再为变成野孩子的事担心了，日子又一如从前般幸福快乐。 一个月后的一天，美丽突然跑来告诉我，她要随妈妈去山东亲戚家串门。我说要去多久，她只是摇头。<o:p></o:p>
第二天我就一个人上学了，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情也不再象以前那样鲜活明媚了，只能盼着时间快点过，美丽能早点回来。<o:p></o:p>
有时，“让时间冲淡一切”这句话，对记性和忘性同样好的孩子来说更管用，当我几乎把美丽忘了的时候，她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她回来了，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可她浓重的山东口音让我觉得听起来很别扭。我说：“你怎么来了？我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陪我玩（其实是我的四个姐姐），我可不想和你这个野孩子玩。”美丽没说话，愣愣地看着我，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流出来。然后，边哭边跑回了家。<o:p></o:p>
看起来她一定是伤心极了，我开始为刚才说的那番话感到后悔，同时仍觉得似乎很有道理。我想美丽一定不会再理我了，她本来是笑着来的却哭着走了。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当时的我，为什么会说出那么冷漠伤人心的话。 <o:p></o:p>
出人意料地，第二天，美丽就又来了我家，认真的对我说：“我不是野孩子，因为我的岁数还不到上学的年龄，我也有哥哥，干妈家有两个呢！” 我不置可否，也不敢再造次，只是笑容尴尬地点了点头。<o:p></o:p>
偶然间，我听到了美丽奶奶和我母亲的说话：“那天美丽跑回家，哭了好长时间，边哭边说：‘我没有哥哥，我没有哥哥，小叔叔说我是野孩子……’我哄了好一阵子，她才不哭了呢。哎，你说就是差辈儿，要不让美丽给小五（我的小名）做媳妇多好！”<o:p></o:p>
这些话像一粒种子深深地埋在一个少年的心中，至于能不能生根发芽，他无从知晓。 <o:p></o:p>
第二年，美丽重读学前班的时候，我已经是一名一年级的学生了。偶尔，我们也会在放学后一起写作业或游戏，只是远没有以前那么亲密无间了。<o:p></o:p>
美丽学习很专心，成绩在班里一直数一数二，我则没她那么认真，只凭着点小聪明硬撑着排在班里前几名。 <o:p></o:p>
慢慢地，我们都长大了，彼此似乎生疏了许多。她也不再喊我小叔叔，直接叫我的名字。偶尔我们在路上或学校遇见，也只是礼貌性地彼此问候一下，客气的很。 <o:p></o:p>
第一年中考，我落榜了，只好复读。第二年中考，我打算提前两天去县城考场做准备。临走的时候，母亲让我去问美丽是否一起去，我一直推脱着不肯。等考试结束我准备坐客车回家的时候，美丽找到我让我坐她家运粮的车回去，盛情难却，我只好答应了。一路上我们并没怎么说话，是的，我几乎找不到除了考试以外更自然的话题。<o:p></o:p>
回了家，母亲有些责怪地对我说，我走的第二天美丽就来我家，约我一起去考试。很惭愧自己不如美丽的洒脱和勇气，从小到大亦是如此。<o:p></o:p>
后来我读了重点，美丽读了普高。高中毕业后，她去了城里打工，好象是某饭店的领班。此时的美丽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说话的声音也极其婉转，如莺啼般。身上减了些少女的清涩多了些女人的妩媚。只是，她的那双水灵的大眼睛依然楚楚动人。<o:p></o:p>
那年过年，美丽带回来一个男孩子，是和她在同一个饭店打工的。美丽的家人并不欢迎这个异乡的打工仔，没礼貌、没文化、没有上进心、也没有稳定的工作。在她家人的心里，他们一直希望能给美丽找一个好婆家，可美丽和那男孩子已经同居的事实让她的家人恼火而无奈，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o:p></o:p>
后来，听说美丽第二年就草草嫁了人，对象不是那个过年领回家的男孩子，婆家是县城城郊一个扎扫帚的。当时，我的心一下子就空掉了，只能用沉默苦笑。一个响亮的声音却在心头大声呼喊：“美丽，他真的配的上你吗？你们是真心的相爱吗？这会是你甘心情愿的归宿吗？”除了惶惑之外我只有默默地在心底给美丽最深的祝福，但愿他能给美丽一辈子的幸福。<o:p></o:p>
以后的日子，美丽的影子会在我心头若隐若现，但多数的时间还是被现实的忙碌和琐碎淹没,只是在偶然的喘息间闪现出来，让思绪随风而动，慢慢飘向远方的天空。<o:p></o:p>
前些天的一个晚上，我下了班刚进家门，母亲就对我说：“上午美丽来电话找你，她奶奶去世了，说让你过去。”我的心扑的跳了一下，说不清美丽的电话和她奶奶去世的消息哪个让我更吃惊。母亲面带惭愧接着说：“我说你上班，去不了。我看就让你姐给捎了礼吧。”我点点头，没说话，独自进了卧室，心里隐隐地痛。<o:p></o:p>
我虽然读的是重点高中，但并未如愿进入大学的校门，高三的一场大病让我与高考失之交臂。第二年，在我准备重新备战的时候，父亲又因病突然去世了，家里的经济精神支柱倒了，我的大学梦也就随之破灭。后来，我就进了城，也成了一名打工仔。<o:p></o:p>
大多数打工的人除了过年，平时是没有休息时间的，尤其在县城给私人打工，一个岗位一人担，容不得你生病或有事情请假，除非辞职。所以母亲说得对，我上班，去不了。如果我去了，我将丢掉现在的饭碗，母亲没这个勇气，我也没有。<o:p></o:p>
算来，我和美丽已有十年未曾谋面了，有关她的消息也只是断断续续的传说。一个人在失去至亲悲痛万分的时候，能想到的人会是谁呢？怎么会是一个和她十年不见的人呢？人的一生一共又会有几个十年呢？当年埋在那个少年心底的种子是否已经腐烂了呢？<o:p></o:p>
我常想，如果有一天，我和美丽在街上或是别的什么地方相遇，彼此是否还能够认出对方，那又会是怎样的情景？<o:p></o:p>
我们仍旧一直没见面，是的，我甚至找不出什么理由和她见上一面，尽管我们之间只有一个小小县城城内和城郊的距离。<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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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若林 · 发表于 2006-5-14 13:3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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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杨紫陌 · 发表于 2008-9-10 14:41:47

今天才看到你的文章，写得很好……心的距离，远远大于城内与城郊……继续期待。

悄然 · 发表于 2008-9-10 15:09:12

童年的往事只能用来回味了

殊途 · 发表于 2008-9-10 15:31:46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木若林 · 发表于 2008-9-16 12:57:04

陈年旧作又被你们翻出来晒了，有的记忆虽然不会变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心境是会变的，现在的我是写不出这些文字的，青春的纪念，很值得珍藏......

smallcat · 发表于 2008-9-16 13: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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