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林 作者：辛幸福 《第四期》

五女山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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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FONT size=4>      江边，我下完挂网，抬头，就看见西山的山坡。山坡上是一片果园，灰白色的山楂林在深秋的阳光下显得有些苍凉。护林的老者缓缓地步来，看一眼网漂儿，坐下来卷起一支旱烟。挂鱼呢？几盘网？<BR>      七盘。<BR>      多大眼儿？<BR>      五分眼，挂小杂鱼。<BR>      小杂鱼长不在大，不过可以当河鱼卖。<BR>      这老者怎么知道我是挂鱼卖的呢？我心里挺纳闷儿。是啊，河鱼卖价高。我看着雅河入江口。<BR>      下岗了？老者抬头看我。解体了！我抬头看老者。老者把烟口袋儿递给我，在厂里干什么的？我告诉他，我是工会干事，什么技术也没有，想去蹬三轮，年纪大了力气没了，看门打更的活又找不到。<BR>      老者默默地抽完烟，站起来，你看见山上那片山楂林子了吗？被人扔了。你明儿个来时，带几条编织袋，搂些山楂回去。<BR>      我来挂鱼，老者让我捡山楂，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我想，下了挂网，就上山，捡完山楂就起网。我知道市场上的价格，河鱼一斤四元，山楂一斤三角。三角也是钱哩，可以换回一斤土豆。<BR>      第二天，我来到了山楂林。啊，满地阳光，红灿灿的，在枯黄的荒草和落叶上面，白的是霜，红的是楂。我简直无法落脚，一脚下去，就会踩烂许多。<BR>      这鲜活的色彩让我兴奋起来，我便蹲到林边第一棵树下，一捧又一捧地搂起来，装进袋中。仅仅一会儿工夫，就搂满了一袋，竟然还在第一棵树下。这一面山坡，该有多少红红的山楂啊！<BR>      当我把带来的四个编织袋都装满了，才挪到第二棵树下。我累了，靠着山楂树卷起一支旱烟。我心里计算着，一袋一百斤，四袋就能卖十二元，这满坡山楂能装多少袋呀！今冬买大米、买秋菜的钱有着落了。<BR>      这时，老者来到我身边，我感激地望着他———那山楂树一样灰白颜色的短发，直直地立着，脸上皱纹深深浅浅，都带着几分慈祥。我卷上一支烟递给他，大叔，这山楂真的没人要了？<BR>      老者默默地抽了几口烟，许久才幽幽地低语，有人要，可没人捡，嫌它不值钱啦。<BR>      怎么会这样呢？<BR>      怎么会不这样呢？都忙着挣大钱，挣不出力的钱去了。老者有些愤愤然。<BR>      这山楂树，每年要追肥，培土，开花前和坐果后，还要两次打药灭虫。每两年还要剪枝截条，保持结果旺势，坡上的土壤不能象现在这么板结，春秋还要深翻一次，算算这个成本，能不放弃么？<BR>      老者说这些话时，表情恋恋的，我似乎觉得，这山楂林应该是他的，或者是他儿子的，儿子因了什么就弃了这片林子。<BR>      我给村里护林，走到这里，总迈不动步，你说，什么叫市场经济，把世界变成什么样了？<BR>      我很惊讶老者的话，想来老者是常看电视的。我也感慨，我不就这么被市场抛弃到这来了么！<BR>      老者指点着山楂林，你看这树，别看没人莳弄，枝条疯长，它该发叶时就发叶，该开花时就开花，该结果时就结果。别看果实不值钱，钱是什么，一迭迭纸票子，就象山楂树扔了满山的叶子。没人要山楂，只奔纸叶子，而山楂树该怎么着还怎么着，活得更有劲儿！<BR>      我内心一阵阵被搅起各种滋味，山楂果一般酸酸的，酸中又有甜。我感动在老者的超然之中。 <BR>      明儿个，多带些袋子来，装满了，叫我儿子开车给你送城里。老者走出很远，我才反应过来……</FONT></DIV></TD></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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