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在故乡作者：冯璇《第三期》

五女山文艺 · 发表于 2006-4-1 19: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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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刺槐 
 学校总有义务劳动，不是绿化植树，就是勤工俭学。那年春天，要交小刺槐，每人十五棵。 下午，老师说，没挖到十五棵的早点离校，明天一定完成任务，否则，别来上学。 我拿着又重又大的镢头，无助又无奈，在山野寻觅，心里一遍一遍念叨：“刺槐刺槐让我看见你！” 夕阳西下，天边红红的，我坐在石头上，就怨就哭，怨那些腿快的同学把刺槐挖光了，哭明天我不能上学怎么办？哭着哭着，觉得有鼻涕流下来，用手一抹，是血，红红的血，这下更大哭起来，觉得自己活不了了……我的哭声被放羊的田大伯听见了，他背起我到河边，往我脑门上泼水。我看见那时的天整个都是血红血红的！ 母亲心疼得不得了，又煮鸡蛋又让我吃药，赶紧休息。我说，十五棵刺槐还没有挖到。 一觉醒来，一捆刺槐躺在我身边。我兴奋极了，这绝不止十五棵，我问母亲：“哪里挖的？”母亲说，是刺槐看你可怜，自己跑来的…… 在我疲乏睡去的时候，母亲去李来福家要刺槐，李来福不给，是他母亲硬从他手里哄着抢来的。李来福在一个上午挖一百多棵，这叫我非常羡慕。后来，老师表扬说：“这次班级活动进行得很好，连最小的同学也完成了任务。”李来福就站了起来，大声说：“是她妈硬跟我妈要的……” 同学们的眼睛象刺槐尖尖刺儿，“刷”地一下一齐扎向我…… 
抿裆裤和条绒鞋 
 早上，飘起了雪，母亲叫我换上姥姥做的新棉裤。我一试，气急败坏扔向一边，那是一条抿裆裤。就是腰围肥得如缸口，在腰间能抿半圈儿，裤裆长长的，裤脚宽宽的，只有上了年纪的老年人才穿这样的裤子。中午放学回来的时候，母亲问我为什么不穿棉裤，我大声说：“那-是-抿-裆-裤。……” 母亲拿我没办法，又做不好剪裁，只得找来连锁他娘，在炕上忙开了。我一会儿回头告诉她，瘦点，瘦点，再瘦点……母亲说，这么点儿小年纪就臭美，得浪到什么时候？ 快到春节的时候，姨从西安寄来了过年的新衣，还有一双红色条绒鞋。同学们穿着前头带着月牙的黑胶鞋，有的还是家里做的布棉鞋。这双条绒鞋别提我有多喜欢了。元旦全校进行文艺演出，我穿着条绒鞋在台上，脚抬得高高的，许多同学都知道了，我有条绒鞋。演的是什么已经记不得了，只记住我的条绒鞋红红的，在台子上晃呀晃。 
严 军 
 严军的个子和年龄在班里最高，可他的成绩却是最差的，小学六年级，他就去当兵。 男同学都在议论，都去看他穿军装的模样。我也想去看他，可那时男女生之间不来往，甚至都不说话，很怕被其他同学看见了，多不好…… 小学快毕业的时候，我收到一个邮包，是一个小木盒子，里面有严军的一张照片，一封信，压在照片和信底下的，是四颗赭红色的花种。我赶紧把这一切塞进书包，又觉不妥，拿出信和照片，匆匆看一眼，赶紧撕了，碎碎的，攥在手里，放学的时候，撒给了风…… 我知道电影里有这样的情节，那时，我还看过《红楼梦》、《第二次握手》，我知道，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可了不得……那是长大以后的事情。 在我离开故乡的那个夏天，我见到了严军。他个头更高了，有些拘谨，说话也吞吞吐吐。那天说起了我们的小学，操场、秃顶校长、黑辫子老师、还有同学。最后，他问我，收没收到四颗红豆，那是长在南方，最纯正的红豆……我一下子怔住了。直到许多年以后，我仍在努力搜寻记忆，那四颗被我当做花种的籽粒，埋在那里了呢？</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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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落在故乡 作者：冯 璇 《第三期》

遗落在故乡作者：冯璇《第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