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 尚 往 来 作者：仲达 《第四期》

五女山文艺

<FONT size=4>  柴禄有天生自有富贵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更重要的是有一副亮嗓子，膛音浑厚，配上举手投足之间的潇洒，几年前就成为八卦城内外红白喜事待客的，专业节目主持人。<br>      这天，柴禄有第二次结婚，操办得很隆重，小小县城纷纷扬扬，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同学同事，没有不知道信儿的。绚丽的阳光照耀着禧庆中心，七十桌酒席醉得来客红头涨脸。<br>      禄有人缘真好！我刚说了一句，同学就嗤嗤地笑。见新郎一桌一桌点烟敬酒，老炮（真名包桐）就掰着指头作统计：首次结婚，翌年生女，乔迁进楼，父亲六十大寿，七十大寿，去世，烧三周年，母亲六十大寿，七十大寿，女儿升上高中，考上大学，中年丧妻，百日后的今儿个……这就十四次。老牛（真名牛在田）朝着风韵犹存的新娘抬了抬下颏：同学们瞧瞧，谷雨没到就提前播种了，再结个秋妞子，准备喝满月酒吧。老驴（真名叫吕春青）敲着盘碗开始预算：母亲过世100，烧三周年100，前妻烧三周年100，大丫头结婚100，秋妞子上学100……新郎携着新娘来到桌前，给每人斟上一大杯，三两。同学男女你看我，我看他，他看酒，不吱声，不端杯。柴禄有为许多人家当待客的，早已待出一腔铁嘴铜牙：招待不周，过来迟了，小生这厢有礼了。说着向诸位鞠了一躬。老闷（真名叫门晓凤）也叫门缝儿，是女生中最不爱说话的：老同学，我得为女同胞讨个保证，你点头了我们就喝。柴禄有连声答应。老闷在新娘腹上轻拍一把：从此白头到老，不许有第三次婚事。大伙儿会心地笑了，多整一次景，就得多掏一次饭票，挣那几张钞票还不够每月赶礼的。柴禄有很爽地举起杯：不管将来贫穷，还是富贵，她就是我永远的老擓！<br>      柴禄有很忙，每天从城东忙到城西，不是忙着赶礼，待客的不必赶礼，是忙着张罗事儿，一次100或200辛苦费，且有吃有喝又露脸儿———露脸儿就提升了知名度，就有人请。每次主持完毕往家走，大包小袋里都是扒鸡焖鱼猪爪海鲜……<br>      二房媳妇享受不了了，在前夫家就不吃冷饭剩菜，一闻到那股特殊气味就呕吐不止。柴禄有常常是几天不燃气，不掂马勺，勤俭持家，越过越发。半年不到，媳妇把钥匙锁进屋里，走了。她可不愿用肚里的孩子给柴禄有添财。<br>      柴禄有气得摔钥匙串，打电话找我去评评这人情世道。看着他就着拎回来的盐水螃蟹、水晶肘子喝闷酒，我实在是一口菜也咽不下去。<br>      转眼就到了知天命之年，柴米夫妻分道扬镳，五十大寿不能不过。柴禄有提前一个月就发请柬、打手机、站在上下班人流里，逢人便仰着笑脸打招呼，下月初一来喝酒哇！赏个面子聚一聚，大伙儿乐和乐和！<br>      禧庆中心摆上了三十桌，柴禄有又告诉厨师再备二十桌，就站到楼下招待迎接来宾。门里安排了一张桌，一人手捏炭素笔，一人怀抱皮钱夹，瞄着红红的礼帐簿，倾听门外脚步声。<br>      开饭时间过了一小时，已经来的五个客人急着上班，撂下钱匆忙离去。柴禄有从门口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厨师经理服务员默默不语走出来，密切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怎么就不往楼里进呢？<br>      我尴尬地拽着柴禄有，招呼门外的几个人：都进屋都进屋，开饭开饭！我嚷着率先进屋坐到餐桌旁，吩咐经理：把所有的菜分类择开，冻到冰柜里。仿佛这是我的事一般，浑身上下不自在。<br>      柴禄有怔怔地睃视着空空荡荡的大厅，忽然捶着餐桌嚎啕大哭：我往后，坚决不去给他们捧场，磕头作揖也没门儿……<br>      我凄楚地苦笑，心里很难受，默默地走进大街熙熙攘攘的人流</FONT>